第十日。

具体时辰已难以精确估算，只是依照体内周天运转的周期来推断，约莫是正午时分——如果神界也有日升月落的话。

起初，只是一种极其微弱的悸动。像是沉睡巨兽即将苏醒前，那隔着厚厚地层传来的一丝若有若无的心跳。明瑞猛地从近乎冥想的调息中惊醒，神念瞬间凝聚到极致，警惕地扫视四周。

蓝色的死水，依旧。

但那悸动，并未消失，反而逐渐清晰起来。并非来自某个方向，而是源自……整片海域本身。脚下的，头顶的，四面八方的海水，都开始同步地、轻微地震颤。一种低沉到几乎无法听闻的嗡鸣声开始取代那绝对的寂静，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渗入护体灵光，钻入骨髓。

明瑞瞳孔微缩，全身灵力蓄势待发。他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但这变化，是十日来唯一的变数。

嗡鸣声越来越响，从地底深渊传来，仿佛亿万面巨鼓在被同时擂动。那均匀的蓝色开始变得不稳定，深处似乎有微弱的光晕在流转，起初是淡蓝，继而泛起一丝丝紫意。

来了！

明瑞心头一跳，不等他做出任何反应，周遭那沉寂了十日的海水，猛然活了！

不是波涛汹涌，而是……能量的彻底沸腾！

“轰！！！”

无声的巨响在神魂层面炸开。前一瞬还是死水一潭，下一瞬，无法形容的磅礴灵气，如同压抑了亿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那不是寻常的天地灵气，其精纯、其浩瀚、其古老苍茫的气息，远超明瑞认知的极限。灵气浓郁到化为实质，不再是无形无质的气流，而是变成了粘稠的、闪烁着瑰丽光华的液态能量流，其中更夹杂着无数细碎如星辰、明灭不定的光点——那是法则碎片的具现化！

蓝色的海水被彻底搅动，但不是形成漩涡或浪潮，而是被这些奔腾咆哮的液态灵气流裹挟着，疯狂涌动。明瑞感觉自己就像暴风雨中海面上的一叶扁舟，瞬间被抛入了能量的惊涛骇浪之中。护体灵光连一息都没能撑住，便哀鸣着破碎、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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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冰冷的触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灼烫的“浸润”。无穷无尽的精纯灵气，无需炼化，便顺着他全身舒张的毛孔，蛮横地涌入体内。经脉瞬间被撑得鼓胀欲裂，丹田气海如同遇到了决堤洪水的洼地，疯狂地吸纳着这突如其来的浩瀚能量。

“呃啊——”

剧烈的痛苦与极致的舒泰同时席卷而来，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吼。身体仿佛要被撑爆，每一个细胞都在贪婪地呼吸，疯狂地蜕变。骨骼发出噼啪的爆鸣，泛起点点玉色光泽；血液奔腾如大江，隐隐有金色丝线流转；神识之海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扩张，变得更加凝练、坚韧。

瓶颈？

那困扰他数百年、坚若磐石的大乘初期到中期的壁垒，在这沛然莫之能御的能量洪流冲击下，脆弱得如同纸糊一般，连刹那的阻碍都未能形成，便轰然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