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膳房的铜锅刚烧得冒热气,苏清欢手腕一翻,半勺猪油顺着锅沿滑下去,“滋啦” 一声化成透亮的油星子。春桃蹲在旁边递姜末,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小姐您慢着点!这锅是御膳房的宝贝疙瘩,磕坏了咱卖了春桃都赔不起!”
“放心,” 苏清欢手腕稳得很,手里锅铲在鼎沿轻轻一磕,沾着的蟹粉尽数落进锅里,“当年我在夜市摆摊,铁皮桶都能颠出花来,何况这正经铜锅。” 话音刚落,案上的青铜小鼎突然颤了颤,鼎沿泛出的金光裹着蟹粉转了圈,原本橙黄的蟹肉瞬间鲜得发亮,连旁边择菜的老御厨都忍不住探头:“苏姑娘这鼎是个妙物啊,老陈那厮眼瞎,竟想拿死蟹蒙事。”
“可不是嘛!” 春桃梗着脖子接话,手里的葱花撒得跟天女散花似的,“前儿他还蹭咱的灵菇馄饨,喝汤时连碗边都舔干净了,转头就帮柳玉茹害人,这良心怕是被狗叼了!”
沈砚之正帮着撕荷叶包糯米藕,闻言指尖一顿,耳尖还带着点晨露的红:“顺天府那边已经录了供,老陈招认三年前就帮柳家做过假账,这次栽了也是活该。” 他说着把撕好的荷叶码整齐,眼神却往灶边飘 —— 苏清欢系着素色围裙,额角沾着点薄汗,侧脸被灶火映得暖融融的,倒比案上的桂花糯米藕还耐看。
“沈大人您可别光顾着看小姐,” 春桃眼尖,凑过来戳了戳荷叶,“这藕孔得塞得紧实些,不然蒸的时候米要漏出来,上次您帮着塞米,漏得跟筛子似的,还好小姐救场加了桂花蜜,不然就得叫‘漏米藕’了。”
沈砚之的耳尖更红了,赶紧拿起勺子往藕孔里填糯米,力道拿捏得小心翼翼:“这次定不会漏。” 苏清欢听得发笑,手里的蟹粉已经炒出浓香味,她舀了一勺凑到沈砚之嘴边:“先尝尝咸淡,御史大人的舌头比御膳房的试菜太监还灵。”
沈砚之僵了一下,张嘴接住勺子,鲜美的蟹味在舌尖炸开,混着姜末的辛香,暖得胃里都舒服。他含糊着点头:“正好,再加点胡椒粉更驱寒。” 春桃在旁边捂嘴笑,被沈砚之用眼刀瞪了回去,倒像只炸毛的猫,逗得王伯直拍大腿。
正忙得热闹,外面突然传来太监尖细的唱喏:“太后娘娘驾到 ——”
御膳房里瞬间安静下来,御厨们赶紧跪了一地,春桃吓得手里的葱花碗都差点翻了,还是沈砚之伸手扶了一把。苏清欢把锅铲递给李御厨,刚理了理围裙,就见一群人簇拥着个穿明黄绣牡丹袍的老太太走进来,正是大靖太后。
“免礼吧,” 太后的声音慢悠悠的,眼神扫过案上的菜,“哀家听说御膳房出了刁奴,还闹到沈御史这儿了?” 她目光落在苏清欢身上,带着几分审视,“你就是那个外城开酒楼的庶女?”
“民女苏清欢,见过太后。” 苏清欢屈膝行礼,声音不卑不亢,“刁奴已被拿下,寿宴的菜正备着,刚炒好蟹粉豆腐羹,您要不要尝尝?”
柳玉茹刚被押走,太后本就带着火气,可闻到空气里的蟹香,脸色缓和了些。李御厨赶紧盛了小碗递上去,青铜小鼎就搁在碗边,金光隐隐渗进羹里,原本嫩滑的豆腐更添了几分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