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推开会议室的门。
走廊里光线昏暗,一股电路烧焦的刺鼻气味混杂着血腥味,钻入鼻腔。
消防警报器被人砸烂了,残骸挂在天花板上,只有失灵的红光在一明一灭,像一只濒死的眼睛。
喷淋头破裂,冰冷的水流浇下,浸透了脚下散落的文件,纸张上的黑色字迹晕开,如同无数溺死的冤魂。
混乱已从尖叫升级为实质的暴力。
不远处,一个销售部的男人正用头颅反复撞击承重墙,咚,咚,咚。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野兽般的嘶吼。
他手腕上的幽蓝数字只剩下不到十分钟。
林川面无表情地绕开了他,就像绕开一个触发了强制平仓的错误代码。
冲进街上失控的人潮是最低级的策略。他需要一个封闭的压力测试环境,来验证自己的猜想,并计算出这项能力的真实“交易成本”。
他的目标,是公司尽头的茶水间。
那里有食物、饮用水,是混乱中最原始的斗兽场,也是观察人性价值最好的橱窗。
刚走近,里面就传来压抑的扭打和嘶吼。
“放开!这盒饼干是我先拿到的!”
“滚你妈的!老子只剩一小时了,谁抢,我跟谁拼命!”
林川倚着门框,冷漠的视线投了进去。
一个是大腹便便的王主管,另一个是技术部的年轻程序员。两人正为了一盒压缩饼干在污水里翻滚。
程序员年轻力壮,死死压着主管,但胜利的天平并未向他倾斜。
他手腕上的数字,正在危险的边缘闪烁:01:09:24。
而他身下的王主管,时间却相对宽裕:68:17:50。
力量与“资产”的绝对倒挂。
林川的大脑中,那杆无形的价值天平再次浮现。
一盒压缩饼干,热量大约800大卡。在当前环境下,足以支撑一个成年人六到八小时的高强度活动。
对于那个程序员而言,这盒饼干,就是可以被量化的生命。
他的机会来了。
林川没有介入这场低级的撕咬,他转身走向另一侧的办公区。
那里,有比饼干价值更高的“资产”等待发掘。
他很快锁定了目标。
一个刚入职不久的实习生,正蜷缩在办公桌下,抱着头,身体抖得像是被通了电。
他手腕上的幽蓝数字格外刺眼:00:28:16。
一个即将“归零”的资产。
一个完美的实验品。
林川走到他面前,投下的阴影将男孩完全笼罩。
男孩颤抖着抬起头,脸上挂满泪痕和鼻涕,瞳孔因恐惧而涣散。
“林……林哥……”他认出了林川,公司里最年轻、也最冷漠的投资总监。
林川没说话,蹲下身,平静地注视着他手腕上飞速清零的数字。
他需要确认交易的底层逻辑。
是单向的“施舍”?还是双向的“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