钉头锤壮汉的狞笑在凯拉斯急速收缩的瞳孔中放大,那沉重的凶器带着风压,即将砸碎精灵指挥官的头颅。
莉兰妮的弓弦已绷至极限,指尖因巨大的拉力而泛白,箭尖锁定着那致命的太阳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擦——!”
一声短促、尖锐、完全不同于弓弦或刀剑的异响,撕裂了战场喧嚣的底层,在这片低谷之间快速回荡。
钉头锤壮汉高举武器的动作猛地一僵,整个上半身诡异地向后一仰。他左侧太阳穴的位置,毫无征兆地爆开一团细密的血雾和骨渣。
狞笑凝固在脸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茫然和瞬间熄灭的生命之火。
沉重的钉头锤脱手掉落,擦着凯拉斯的头皮砸进泥地,溅起大片泥浆。
壮汉庞大的身躯晃了晃,如同被抽掉脊梁的破麻袋,轰然倒地,溅起更大的泥浪。
就在钉头锤壮汉的尸体重重砸入泥泞的同一刹那,一心头盔下的绿眸寒光微闪。
那个潜伏在左侧斜坡乱石后的刀疤脸,果然如同受惊的毒蛇般猛地探出身来。
刀疤脸上交错如蜈蚣的旧伤因惊怒而扭曲涨红,他手中的巨斧高高扬起,喉咙里滚动着含混却极具煽动性的战吼,显然试图重新构建指挥,重新凝聚匪徒溃散的士气。
但一心等的就是这一刻。
枪口在呼吸间已悄然偏移半寸。
“嗤——!”
又一声短促到几乎被战场喧嚣淹没的尖啸。
刀疤脸扬起的斧头僵在半空,额心突兀地绽开一朵细小的血花。他狰狞的表情永远凝固,身体如同被抽空的麻袋,软软栽倒,被乱石迅速吞没了身影。
指挥中枢的双重崩解,如同抽掉了提线的傀儡。前一秒还在壮汉暴毙的震惊中茫然推挤的匪徒,下一秒又目睹了头领诡异地“哑火”消失。混乱如同瘟疫般在人群中炸开。
有人惊恐地回头张望斜坡,有人无措地停下脚步,更有人被后排不明所以的同伴推搡着踉跄向前。
他们原本被血腥刺激出的凶性,此刻被一种更原始、更冰冷的畏惧取代——无形的死神,正精准地收割着发号施令者的头颅。
冲锋的潮水失去了方向,只剩下浑浊的漩涡。
凯拉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得几乎失神,死亡的冰冷触感还残留在头皮,但致命的威胁已消失。
他下意识地扭头,目光越过混乱的人群,精准地锁定了乱石坡上那片不起眼的阴影——那个穿着古怪斗篷、被他斥为“无光者懦夫”的人类身影。
奇异的头盔之下,一点幽微的蓝光转瞬即逝,那支他瞧不起的“撞色魔具”稳稳地架在石上,它的尖端似乎还残留着一丝看不见的灼热。
是那东西?!
凯拉斯的大脑一片空白。没有箭矢飞行的轨迹,没有法术能量的波动,只有一声短促的尖啸和一个生命的瞬间湮灭。
这完全颠覆了他对战斗的认知。
莉兰妮紧绷的弓弦悄然松弛了一分,锐利的青绿色瞳孔同样死死盯住了那片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