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战士们行走在这片光雾里,他们的身影被柔和的光晕勾勒出来,连墨绿色的皮甲和疲惫的面容都仿佛被蒙上了一层神秘的纱幔。
小主,
更奇妙的是,一些精灵游骑兵——尤其是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兵——在吸入这些孢子后,他们的瞳孔边缘开始泛起一层淡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银辉,仿佛被森林注入了某种温和的力量。
如果没记错,这样的银辉似乎在莉兰妮的眼中一直都在?
队伍的气氛明显轻松了一些。紧绷的神经在故乡森林的怀抱和这熟悉的“林之息”中得到了抚慰。
压抑的喘息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靴子踩在松软腐殖层上发出的轻微“沙沙”声,是担架藤条摩擦的细微吱呀,以及偶尔几声压低的、古精灵语的呢喃,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和回到熟悉环境的安心。
一个年轻的游骑兵甚至偷偷伸手,从树洞边缘摘下几颗拇指大小、同样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夜光菌菇,塞进嘴里,如同孩童偷吃糖果般,脸上露出一丝满足。
然而,这份对精灵而言如同呼吸般自然的“林之息”,对于某个来自异世界的访客来说,却是另一番滋味。
“阿嚏!”
一声压抑的、略显突兀的喷嚏打破了森林的静谧。一心猛地偏过头,战术手套快速捂住了口鼻。
周围几个精灵战士闻声侧目,眼神里带着一丝惊讶和不易察觉的...好奇?他们显然对这种反应感到陌生。
一心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夜视仪下的绿瞳闪过一丝无奈。该死,在来到布里恩特大陆之前看过的无数本《手册》里,可都没提过这玩意儿!
这感觉就像吸进了一大团最细腻的、带着微弱生物电的粉尘,鼻腔深处传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微麻和清冽的刺激感,直冲脑门。
“阿——嚏!”
又是一声。这次他没完全压住,声音大了点。前面抬着担架的两个精灵肩膀明显耸动了一下,似乎在忍笑。毕竟,眼前这个一人之力打退半数敌人,连人族战斗法师都不放在眼里的强大“无光者”,竟然败给了他们早就习以为常的小小发光孢子。
一心干脆把夜视仪向上翻起,揉了揉发痒的鼻子,战术手套粗糙的表面蹭得鼻尖有点发红。他无奈地吸了吸鼻子,努力适应着这种奇特的“森林呼吸”。
好在除了打喷嚏,似乎没有其他不适——也许在“穿越”时注射的拮抗剂也在发挥作用吧。
这段夜行之路,就在精灵们习以为常的静谧安详与一心略显狼狈的喷嚏声中持续着暖绿的光雾温柔地包裹着归家的队伍,仿佛森林本身在用它的方式抚慰着这些浴血归来的孩子,同时也温和地“捉弄”着那位格格不入的异乡人。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林间隐约透出了不同于“林之息”的光芒。那是一种更加温暖、稳定的橘黄色光芒,来自悬挂在树屋平台边缘的、用巨大夜光蘑菇掏空制成的提灯,以及从半地下小屋窗口透出的炉火微光。
根脉守望前哨到了。
哨站的轮廓在夜色中渐渐清晰。那些被法术引导长成的共生哨塔,如同沉默的巨人矗立在林间,巨大的树干表面覆盖的荧光苔藓随着某种缓慢的脉动明灭着,如同巨树在沉睡中呼吸。
连接哨塔和树屋平台的柔韧藤桥在夜风中轻轻摇曳。空气中飘来混合着热树脂、草药香气以及...某种炖煮食物的温暖气息。
队伍抵达前哨西侧的入口——一处由无数粗壮藤蔓自然交织形成的拱门。守夜的游骑兵早已通过根脉感知到队伍归来,撤下了防御。
疲惫的战士们终于彻底放松下来,卸下沉重的皮甲和武器,发出如释重负的叹息。待命的林愈者们立刻接手伤员,将他们快速送往树脂工坊的医疗区。
那些半大的精灵孩童和负责后勤的老人、妇女——也纷纷从树屋或半地下小屋里探出头,看到熟悉的面孔安全归来,脸上露出安心的笑容随即又忙碌起来——当然,也有人发现自己的亲人已然不在队列之中,但依然还是咽下了悲伤为归来的战士们准备热汤和干净的绷带。
一心随着人流走进哨站。他身上混合着硝烟、尘土和汗水的味道,与周围精灵战士并无太大不同,只是装备的轮廓显得格外怪异。
他紧绷的神经在熟悉的任务完成感中稍稍松弛,但连轴转的身体积累了太多疲惫,稍稍放松,那倦意就如潮水涌来。他需要清洁,需要片刻的休整来整理思绪。
“一心。”莉兰妮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这次不再称呼他为“人类”。
她已走到他身边,青绿色的眸子在哨站温暖的夜光提灯下显得沉静,“跟我来。给你安排了个地方,可以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