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沿着蜿蜒的廊桥走回居所,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打破这片宁静,也…带着一丝心虚。
与女王那场超乎预期的私下会面,耗时远比想象中要久,此刻估摸着已是后半夜。
他脑海中还在回响着塞莱斯缇娅女王最后那句意味不明的“有趣”,以及那双仿佛能洞穿时空的苍蓝色眼眸。他需要时间消化今晚的信息,更需要…先向某位可能正在等待的指挥官解释。
走到居所那由活化藤蔓编织的门帘外,他侧耳倾听,里面一片寂静,只有微风拂过叶片发出的沙沙细响。
“看来是睡下了…”一心心下稍安,至少避免了即刻的“审讯”。
他动作极其轻柔地掀开门帘,像是当年在中东做近距离侦查时般蹑手蹑脚地挪进外间。
屋内光线昏暗,只有窗外透入的微弱灵髓辉光,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
然而,就在他准备脱掉外套时,一阵极其细微、却无法忽略的声响从对间传来。
那不是睡梦中的呼吸声,而是…一种压抑的、带着明显烦躁情绪的嘟囔,间或夹杂着某种木质结构被用力折磨的“嘎吱”声。
一心动作一顿,心脏莫名提了起来。
他屏住呼吸,仔细分辨。
“…即便是女王陛下…也不能…太过分吧?”是莉兰妮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气闷和委屈。“这都什么时候了…谈什么要事需要谈这么久…”
“嘎吱——”(似乎是某种东西被狠狠掰了一下。)
“那个笨蛋…会不会…真的…” 声音里透出连她自己可能都未察觉的担忧,但很快被更强烈的恼怒覆盖,“…不可能!”
“啊啊啊——好烦好烦!” 伴随着一声近乎崩溃的低吼,是更剧烈的一声“嘎吱!”,听起来像是某种东西快要承受不住压力了。
一心:“…”
他几乎能想象出里面的画面。他深吸一口气,无奈又觉得有些好笑,轻轻走到里间的门边,透过门缝向内望去。
只见莉兰妮果然没有睡。她甚至没有换上舒适的睡袍,依旧穿着那身为了觐见和宴会而穿的华丽墨绿色礼服长裙。
只是此刻,这身庄重的服饰与她正在进行的“暴行”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背对着门口,坐在一张造型优雅、由光滑根须编织而成的靠背椅上。
而她那双本该稳如磐石、用于操控月蚀长弓的手,此刻正死死抓着椅背顶部的弧形边缘,正在用近乎拆卸的力道,来回狠狠地掰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