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目光扫过那些华美织物——正红遍地金妆花缎、鹅黄缕金纱、绛紫织锦......件件逾制。
颂芝立在阶下,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眼前的安陵容——这位新晋的宁常在。
容貌不算绝色,却胜在灵动。
安陵容生得一张小巧的瓜子脸,肌肤细腻,虽不似华妃那般明艳逼人,却也清丽耐看。尤其是那双眼睛,乌黑透亮,眼尾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江南女子的温婉,却又在低眉垂首时透出一丝难以捉摸的沉静。
像一只警惕的雀鸟,看似温顺,却随时可能振翅飞走。
颂芝心里暗忖,面上却笑得恭敬:“娘娘特意嘱咐,这些料子都是江南新贡的,最衬小主的气质。”
安陵容浅浅一笑,指尖轻轻抚过托盘上的织金缎,温声道:“华妃娘娘厚爱,嫔妾受之有愧。”
她的声音轻柔,咬字清晰,既不显得谄媚,又不失礼数。
颂芝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原以为这小门小户出来的秀女,见了这样贵重的赏赐,要么诚惶诚恐,要么得意忘形,没想到竟如此沉稳。
她微微侧首,示意身后的小太监将赏赐奉上,同时笑道:“小主客气了,娘娘说了,日后常去翊坤宫坐坐,她最是喜欢和年轻妹妹们说话。”
安陵容含笑应下,待颂芝告退后,才缓缓收回目光。
华妃的赏赐,比皇后的还要重几分。
稍后,端妃娘娘赏赐的是四匹素净的云缎,一匣子上等徽墨,并一对白玉镇纸。料子都是月白、浅青的淡雅颜色,那墨锭上刻着精细的山水纹,显是精心挑选过的。
这样的赏赐,倒像是给读书人家的小姐的,处处透着清贵之气。
敬嫔宫里的掌事姑姑送来的是两盆开得正好的兰花,一套甜白釉茶具,并几匣子时新点心。那兰花叶片修长,花苞半开,幽香阵阵,一看就是精心培育的名品。
说是,宁常在初来乍到,若是想家了,可以养些花草解闷。
天色渐暗时,齐妃的赏赐才姗姗来迟。四个小太监抬着两个朱漆大箱子,打开一看,竟是满满当当的绫罗绸缎,颜色都是鲜艳的桃红、柳绿,料子虽好,花样却有些俗艳。最上头还放着几盒胭脂水粉,香气扑鼻。
华灯初上时,丽嫔派人送来一对赤金镯子,做工粗糙,分量却十足。那传话的小太监趾高气扬,连礼都没行全就走了。宝鹊气得直跺脚。
夕阳西斜,碎金般的光影透过窗棂洒在内室的青砖地上。安陵容端坐在玫瑰椅上,看着宝鹊带着小宫女们将各宫送来的赏赐一一登记入库。
庭院里堆满的箱笼,各宫的赏赐摆在一起,倒像是把后宫嫔妃的性子都摊开在了明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