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历一页页翻过,转眼就到了1958年的尾巴梢。
报纸上和广播里的口号依旧响亮,但生活在基层的普通人,尤其是像江德华、丁济群这样经历过困苦、对物资有着本能敏感的人,已经能从一些细微的变化里,嗅出不一样的气息。
合作社里凭票供应的东西,种类似乎没少,但分量开始变得“灵活”起来,有时斤两会悄悄短上一点。
厂里食堂的窝头,个头好像也缩水了,菜里的油星更是难得一见。偶尔有从农村来的工友私下嘀咕,说地里的收成不如往年,交公粮的任务却更重了。
这种变化像渐渐弥漫开的寒气,无声无息,却刺入肌骨。
晚上,哄睡了小跃华,江德华和丁济群坐在灯下,脸色都有些凝重。
“今年的年货,供应比往年紧。”丁济群沉声说,他负责厂里一部分福利采购,消息更灵通些,“我听粮食局的人透口风,明年……定量可能要调低。”
江德华心里知道怎么回事,早作准备吧。
她摸了摸身边儿子熟睡的小脸。大人苦点还能熬,孩子可不能受委屈!小跃华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口奶水一口粮都省不得。
“咱得提前想想办法。”江德华的声音很轻,“不能等到跟前抓瞎。”
丁济群重重地点了下头,眼神锐利:“嗯。我明天就去黑市……不,去周边农村转转,看能不能想法子换点粮食回来。厂里发的工业券、布票,能不用就先不用,留着换吃的。”
两口子都是行动派,说干就干。从那天起,他们家开始了悄无声息的“备战备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