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补充道:“皇上您比婢妾的娘厉害多了,肯定看得更清楚。谁提的法子对百姓好,谁能把差事办得漂亮,谁就是好的呗!
光说不练,那不就是……就是……”她卡了一下壳,似乎在想个合适的词,“……就是假把式嘛!”
“假把式……”皇帝重复着这三个字,先是愕然,随即竟低低地笑了起来。这比喻粗俗,却意外地……一针见血。
是啊,何必纠结于那些臣子奏折上冠冕堂皇的言辞?漕运改制,关乎国计民生,最终不还是要看推行的效果,看谁能将事情办得稳妥,看哪个方案更利百姓?
他竟一时被那些纷繁的争论扰乱了心神,还不如一个“纯”常在看得透彻。
心中的郁结仿佛被这直白的话语捅开了一个口子,豁然开朗。
皇帝看着夏冬春,见她因为自己笑了,也跟着露出一个松快的笑容,眼神清澈,带着点小小的得意,仿佛在说“看,我说得对吧”。
“你倒是会比喻。”皇帝语气缓和了许多,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轻松,“看来朕这‘纯’字,没有赐错。”
夏冬春闻言,立刻顺着杆子爬,脸上扬起明媚的笑:“皇上英明!婢妾也觉得这封号极好!”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带着点小女儿的娇态,“婢妾娘亲也说,婢妾就是心思太直,不会拐弯,幸好皇上不嫌弃。”
皇帝见她这副模样,笑意更深了些。与她在这一处,似乎不必费心猜度,不必权衡利弊,只需听着这些看似幼稚却偶尔能让人心头一亮的实话,便能暂且放下肩头的重担。
他又坐了片刻,闲话了几句家常,这才起身离开。
夏冬春恭送圣驾后,回到殿内,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
她知道自己刚才那番话,看似无心,实则冒险。但看皇帝最后的反应,似乎……又赌对了?
这“纯”直的人设,用好了,或许不仅能自保,还能在皇帝心里占据一个独特的位置——一个让他感到放松、不必设防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