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九重宫阙,从来就不是说理的地方。这里只有权力的游戏,只有成王败寇。
她闭上眼,将那份几乎要冲破胸膛的冤屈、不甘与呐喊,死死地、一点点地压回心底最幽暗的角落。
用父亲血泪凝成的八个字——“忍辱偷生,以待天时”——化作最坚硬的寒冰,将所有的情绪冻结、封存。
这不是认命,这是蛰伏。
与此同时,景仁宫内却漾着几分不同往日的“温情”。胧月公主穿着大红缂丝百蝶穿花的小袄,在厚厚的地毯上蹒跚学步,像只滚圆喜庆的福娃娃。
皇后乌拉那拉·宜修难得地卸下了几分严肃,坐在榻上,目光随着那小小的身影移动,嘴角噙着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真实的柔和。
乳母在一旁笑着凑趣:“皇后娘娘您看,公主殿下走得越来越稳了,真是聪慧。”
皇后微微颔首,朝胧月伸出手:“胧月,到皇额娘这儿来。”
小胧月咿咿呀呀,摇摇晃晃地扑进皇后怀里,带着奶香的温热身子依赖地靠着她。皇后伸手将她抱上膝头,拿起一旁小巧精致的金铃逗弄她。清脆的铃声中,胧月咯咯地笑起来,伸出小手去抓。
看着怀中玉雪可爱、全然依赖着自己的孩子,皇后那颗被权谋浸染得冰冷坚硬的心,似乎也被这纯粹的童真撬开了一丝缝隙。抚养皇子公主,不仅是地位的象征,更是一种情感上的慰藉和未来的倚仗。胧月如今玉碟之上已是她的女儿,她决不允许任何人,尤其是碎玉轩里那个“生母”,再来沾染分毫。
前朝后宫,因甄家的彻底倾覆,格局已然重塑。华妃与其背后的年家一时风头无两,但皇帝那掺杂着审视与警惕的目光,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让这份风光之下,暗藏着不安。
沈眉庄在闲月阁中青灯古佛,看似沉寂,眼中的火焰却未曾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