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守阁的台阶,在雷电影的脚下延伸,仿佛没有尽头。
她怀中的八重神子很轻,轻得让她心慌。那总是带着一丝戏谑和慵懒气息的狐狸,此刻安静地蜷缩着,均匀的呼吸拂过影的颈侧,带着一丝温热。
这是她第一次,以这样的姿态,走完这条通往权力顶点的路。
没有了人偶将军的威严外壳,她只是影。一个抱着自己最重要之人的,神明。
推开自己寝殿的大门,影小心翼翼地将神子放在了那张宽大柔软的床榻上。这里数百年来,除了她自己,从未有过第二个人的气息。
她刚想直起身,衣袖却被一只手轻轻拽住。
神子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那双平日里总是流光溢彩的紫眸,此刻蒙着一层水雾,显得有些脆弱。
『呵呵……』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沙哑。
『堂堂雷电将军的寝宫,就这么让妾身登堂入室了?不怕传出去,说你金屋藏娇,乱了威仪?』
即便是虚弱至此,这张嘴还是不饶人。
影没有理会她的调侃,只是伸手,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
『闭嘴。』
她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
『好好休息。在你恢复之前,不许说话,不许乱动,更不许……思考那些乱七八糟的布局。』
神子轻笑一声,牵动了伤口,让她忍不住蹙了蹙眉。
『你这是在命令我?影,你是不是忘了,我可不是你的那些幕府士兵。』
『我是在通知你。』
影收回手,转身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一套干净的寝衣。
『你体内的元素力紊乱,是被愚人众那个执行官的特制武器所伤。那东西……专门针对我们这种元素生命体。』
她的话语里,透着一股后怕的寒意。
在那个古代遗迹的最深处,当那个代号为『博士』的男人虚影出现时,影第一次感受到了名为“愤怒”的情绪。
而当那道诡异的暗红色光芒击中为她挡下攻击的神子时,那份愤怒,瞬间化为了足以焚毁一切的杀意。
若不是神子在昏迷前,用尽最后力气抓住了她,提醒她那个遗迹里的情报更为重要,恐怕整个清籁岛,都会在她的无想刃狭间中化为齑粉。
『咳咳……那个男人,很危险。』
神子喘了口气,眼神变得严肃起来。
『他的研究,已经触及到了神明权能的本质。这次的“神蚀之咒”,只是一个开始。』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被影一只手按了回去。
『别动。』
影的语气不容反驳。
『你说的东西,我已经拿到了。』
她摊开另一只手,掌心静静地躺着一个构造精密的金属圆盘,上面刻满了复杂的纹路,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这是她们在击溃了博士的炼金造物后,从遗迹核心的基座上取下来的。
『这是……至冬国最高级别的加密核心。』
神子看着那个圆盘,眼神凝重。
『用冰霜与星辰作为密钥,除非有执行官级别的权限,否则强行破解,里面的信息就会自我销毁。』
『所以,我才需要你。』
影静静地看着她。
『只有你的智慧,能解开它。但前提是,你必须先恢复过来。』
神子看着影那双紫色的眼眸,里面没有了往日的迷茫和冰冷,取而代de是她从未见过的专注与……担忧。
这只固执的笨蛋神明,好像真的变了。
『好吧好吧,听你的就是了。』
神子难得地选择了妥协,重新躺好,拉了拉被子。
『不过,妾身饿了。想吃油豆腐,要鸣神大社山下那家店的,甜口的。』
『……』
影沉默了片刻。
『好。』
她转身向外走去。
『在我回来之前,睡一会。』
门被轻轻关上。
神子躺在床上,感受着被褥上残留的,属于影的清冷气息。她缓缓闭上眼睛,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这场棋局,似乎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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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稻妻城内,暗流开始涌动。
将军大人抱着虚弱的鸣神大社宫司大人,从影向山归来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三奉行的每一个角落。
紧接着,一道道命令从天守阁发出,让整个稻妻的空气都紧张了起来。
『封锁天守阁,任何人不得擅入!』
『幕府军全城戒严,加强对至冬国使馆的监视!』
『三日后,将军大人将亲自设宴,款待至冬国使节团!』
九条裟罗站在天领奉行的道场中,面色冷峻地听着手下的汇报。
她身后的几个年轻武士,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是怎么回事?宫司大人受伤了?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还用问吗?肯定是愚人众!』
『可将军大人为什么还要设宴款待他们?这不合常理啊!』
『肃静!』
九条裟罗一声低喝,道场内瞬间安静下来。
她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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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大人的决定,不是我们可以揣测的。』
她的声音铿锵有力,如同出鞘的利刃。
『我们的职责,是执行命令。无论将军大人的剑指向何方,我们都将是她最锋利的刀刃!』
『是!』
众武士齐声应和,气势如虹。
但当众人散去后,九条裟罗独自一人,看着天守阁的方向,眉头紧锁。
她想起了将军大人抱着宫司大人从她身边走过时的那个眼神。
那不再是过去那种高居神座,俯瞰众生的眼神。
那是一种……找到了必须守护之物,不惜与世界为敌的眼神。
『风暴……真的要来了。』
她喃喃自语,握紧了手中的长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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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冬国驻稻妻使馆内,气氛同样诡异。
新任的使节,一个名叫柳达米拉·斯涅日芙娜的年轻女人,正把玩着手中那份烫金的国宴请柬。
她的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冷静与傲慢。
在她面前,一个穿着愚人众先遣队队服的男人,正单膝跪地,汇报着情况。
『柳达米拉大人,根据我们的情报,八重神子确实受了重伤,似乎是“博士”大人的杰作。』
『雷电将军为此大发雷霆,封锁了天守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