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玄尘望着衍离匆忙离去的背影,不过片刻便隐入下方的薄雾里没了踪影。
他收回目光,心里那点因衍离而起的波澜,也随着她的远去渐渐平复。
眼下最重要的,是登上玄玉山,查清当年的真相。
身旁的老黄似是察觉到他的心绪,忽然用脑袋轻轻蹭了蹭他的手背,湿润的鼻子蹭得他指尖发痒。
见张玄尘看过来,它又伸出舌头,小心翼翼舔了舔他的指腹,
粗糙的舌面带着温热的气息,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安抚。
张玄尘失笑,抬手拍了拍老黄厚实的脖颈,指腹顺着它脖颈处的鬃毛轻轻抚过:
“倒是忘了你,还等着上山呢。”
老黄“哞”了一声,尾巴慢悠悠晃了晃,蹄子在玉阶上轻轻蹭了蹭,像是在应和他的话。
他迈开脚步,老黄便自发紧随其后,蹄子落在温润的玉阶上,
没发出半点声响,只惊起几缕缠在阶边的薄雾,缓缓飘向下方的群山。
往上走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一人一牛脚下的玉阶忽然起了变化。
四周的云雾骤然浓了起来,原本笔直的路径竟在前方分出四道岔路。
四条玉阶宽窄相当、朝向四方,隐隐透着“四面通达”的意涵,
且玉色由浅至深再渐白,层层过渡得极为自然。
最左侧的玉阶是极浅的青白色,像是刚从山泉中捞起的新玉,
表面蒙着一层淡淡的水汽,透着几分朦胧;
左数第二条是淡青色,玉质更显致密,青色调比第一条深了些,
却不厚重,反倒像将春日的新柳色揉进了玉里;
右数第二条转为米白色,玉面上布着极细的水纹状纹路,像是月光洒在平静的湖面,柔和又干净;
最右侧的则是纯粹的乳白色,玉色温润如凝脂,在云雾中泛着淡淡的柔光,
与周遭的云霭相映,却又因玉的质感而不显得模糊。
再抬头望去,头顶的云雾中竟还藏着无数道纵横交错的玉阶:
有的高悬半空,两端都隐在云里,像是凭空架起的玉桥;
有的斜斜向下延伸,不知通向山脚还是深山;
还有的绕着山壁蜿蜒,转个弯便没了踪影。
这层层叠叠的玉阶交织在云雾间,活脱脱一座悬浮在云中的迷宫,稍不留意便会迷失方向。
张玄尘停下脚步,望了望面前壮观的场景——这便是玄真门的一道考验。
若心有杂念,或是不识路径,即便在玉阶上绕上十天半月,也到不了山门。
他转头看向老黄,却见老黄牛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
好奇地盯着那些岔路,鼻子轻轻抽动着,似在分辨空气中的气息。
看到左侧那道浅青白色玉阶旁长着的几株奇异的草,它还伸长脖子仔细嗅了嗅,
随即下意识甩了甩脑袋,耳朵也跟着晃了晃,模样憨态可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