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3年6月,朝鲜战场的夏天。
下过雨的积水坑里蚊子密密麻麻,空气的硝烟味雨水愣是没冲刷下去,关键一到中午还混杂着湿热的泥土气息。
后方野战医院的帐篷里,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味儿。
布帘子被风吹得啪啪作响,时不时还能听到远处战场上,隐约传来的炮声,时时刻刻提醒着伤员和医护人员这里离战场并不远。
刘平寇躺在硬邦邦的行军床上,眉头微微皱起。
倒不是因为身上的那些伤—他左胳膊上中了块弹片,腹部的子弹,已经取出来了,还有几处刀伤也在愈合,现在主要是痒得难受。
3年的战争让他来到了22岁,可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老成些,一双眼睛亮得很,透着不服输的劲儿。
他是1931年2月25日生的,这一世他打小就胆大,天不怕地不怕,尤其护短,谁要是欺负了他认定的人,他能豁出去跟人干仗。
“我说老大,你那什么能不能消停会儿?跟个身上有虱子似的翻来覆去的!” 旁边床上传来一个粗哑的声音。
说话的正是江洋老二,跟刘平寇他们一个村出来的。江洋性格最是粗糙,什么都不在乎,而且好动,此刻正因为不能动而郁闷呢。
现在他腿上打着石膏,正烦躁地用没受伤的手拍着床板,“这鬼地方,躺得我骨头都快散架了!那军医跟上学时老师似的,天天盯着我,不让我乱动!”
刘平寇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老二,你就忍忍吧,你那腿伤得重,不好好养着,以后怎么跟咱接着上战场杀鬼子……不,是杀洋鬼子。”
“杀个屁” 江洋低声骂了句,“再不让我出去活动活动,我怕是要先被这消毒水味熏死了。”
“二哥,消消气。” 另一张床上,传来郭祥沉稳的声音。郭祥排行老四,是几个人里最稳重的一个,话不多,但句句说在点上,真是有理话不多啊。
他身上的伤主要是震的内伤和一些皮外伤,他是狙击手,敌人打不到他就用炮轰,这是恨他不死啊。
他此刻正靠在床头,手里拿着几张不知从哪弄来的破旧报纸,慢慢翻看着,“伤筋动骨一百天,急不得。养好伤,才能回去接着战斗,给牺牲的弟兄们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