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明白了什么。这个过于私密的空间,这个过于亲近的距离,让她筑起的防线感到了威胁。
“好。”他低声应道,没有坚持,只是默默打开药箱,拿出碘伏、棉签和创可贴,递到她手边,然后转过身,假装去打量书架上的书,给她留下处理伤口的空间。
身后传来极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丝袜被小心褪下的细微摩擦声,棉签蘸取碘伏时瓶口碰撞的轻响,还有她偶尔压抑的、极轻的抽气声。
每一声响动都像羽毛一样,搔刮着陆宇的神经。他的背脊绷得笔直,心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响亮。他能清晰地想象出身后的情景,这想象让他口干舌燥,血液奔流。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身后传来她的声音,略微沙哑:“好了。”
陆宇转过身。她已经简单处理好了伤口,贴上了创可贴,褪下的丝袜被卷起放在一边,裸露的小腿线条优美,脚踝纤细,那一小块白色的创可贴显得格外醒目。
她试图站起来,但或许是坐久了,或许是伤口疼,身形又是一晃。
陆宇几乎是本能地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这一次,他没有立刻松开。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他能清晰地看到她镜片上自己的倒影,能数清她微微颤动的睫毛,能闻到她发间清冷的香气混合着碘伏淡淡的味道。
空气仿佛凝固了,温度悄然攀升。
沈清寒似乎也愣住了,没有立刻推开他。她的手臂在他的掌心下微微僵硬,呼吸有瞬间的凝滞。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灯光柔和,空间私密,一种无声的、暧昧的张力在两人之间疯狂滋长,拉扯着理智的弦。
陆宇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她近在咫尺的、色泽浅淡的唇上,心跳如擂鼓,一个冲动几乎要破膛而出——
“咳,”沈清寒猛地偏过头,避开了他的视线,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清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谢谢。我没事了。”
她轻轻但坚定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臂。
无形的结界被打破。陆宇骤然回神,像是被惊醒,立刻后退一步,脸颊滚烫:“对、对不起,教授。”
“今天谢谢你。”沈清寒站起身,语气疏离,重新披上了那层冰冷的铠甲,“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
逐客令下得清晰明白。
陆宇心底涌起巨大的失落,但也不敢再多留:“好。您好好休息,伤口别沾水。”他顿了顿,又补充道,“饭钱……下次我再请您。”
沈清寒没有回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陆宇转身离开,轻轻带上了门。
隔绝了门内的世界,他靠在冰冷的楼道墙壁上,深吸了几口气,才平复下狂乱的心跳。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她手臂柔软的触感和羊绒衫细腻的质感。
门内,沈清寒站在原地,听着门外渐渐远去的脚步声,缓缓抬起手,看着刚才被他扶住的地方,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年轻男生灼热的体温和不容忽视的力量感。
她闭上眼,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在过分安静和整洁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又格外复杂。
一场计划中的感谢宴,以一场意外和一段无声的暧昧收场。有些东西,似乎在那短暂的独处和意外的触碰中,悄然改变了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