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那顶沉甸甸、华美夺目的凤冠被苏师傅和助手小心翼翼地从头取下,一直到那身刺绣繁复、流光溢彩的霞帔被轻柔地褪下,重新披上柔滑的防尘罩,沈清寒的意识都仿佛漂浮在云端,未曾完全落回实地。
她像是被浸泡在浓度极高的幸福蜜糖里,每一个感官细胞都充满了甜腻的眩晕感。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云锦细腻的触感和金银丝线的微凉,鼻腔里萦绕着丝线与檀香混合的、古老而庄严的气息,眼前更是不断闪现着镜中那个凤冠霞帔、如同从古典工笔画中走出来的自己,以及陆宇那双盛满了深情与惊艳的眼眸。
她甚至记不清自己是怎样配合着换下那身沉重华服的,动作全凭本能,灵魂却早已被那份厚重如山的爱意冲击得七零八落,只剩下最纯粹的感动在胸腔里横冲直撞。
当她终于换回自己的常服,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出那间充满古韵的换衣间时,目光几乎是瞬间就精准地锁定了那个站在外间、正含笑望着她的男人。
陆宇就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午后的光线透过雕花木窗棂,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脸上带着一种混合了得意、满足和无限温柔的笑容,那笑容比任何阳光都更耀眼,牢牢地吸附着沈清寒所有的注意力。
四目相对。
沈清寒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温热柔软的东西堵住了,千言万语在心头翻滚——震惊、感动、难以置信、汹涌的爱意……最终却一个字也未能成形。她只是那样望着他,清澈的眼眸中仿佛落入了整条星河,璀璨得惊人,那里面除了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浓得化不开的爱意,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东西。什么学识,什么理智,什么矜持,在这一刻,都被这猝不及防的、极致用心的惊喜冲刷得荡然无存。
陆宇看着她这副模样,眼眶微红,眸光水润,如同受了极大震撼又不知所措的小鹿,心中软得一塌糊涂。他知道,他这份“礼物”,送对了。他走上前,没有立刻拥抱她,而是故意晃了晃手中那串崭新的路虎车钥匙,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用一种刻意营造的、带着几分痞气与调侃的语气,打破了这过于凝滞和感性的气氛:
“怎么了,媳妇儿?是不是被老公这礼物给彻底惊艳到了,魂儿都找不着了?”他嘴角噙着坏笑,眼神却亮得灼人,“别急着感动,这还只是开胃小菜呢。走,打起精神来,老公带你去下一个地方——还有一件礼物,今天正好一起给你。”
他的语气轻松而自信,仿佛送出一件如此价值连城、心意无价的凤冠霞帔,真的只是一道“开胃菜”。
沈清寒被他这番话从那种极致的情绪震荡中稍稍拉回了一些。还有……礼物?她茫然地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湿意。凤冠霞帔所带来的冲击尚未平息,她的大脑几乎无法处理“还有惊喜”这个信息。她下意识地以为,或许是与婚礼相关的其他贵重物品,或者是什么浪漫的体验。
看着她这副懵懂又带着点傻气的可爱模样,陆宇低笑出声,不再多言,自然地牵起她依旧有些冰凉的手,向一直微笑旁观的苏师傅点头致意后,便带着她离开了这处仿佛与世隔绝的“锦绣”坊。
坐进新车里,沈清寒依旧有些神思不属,目光时不时地飘向窗外,又忍不住落回陆宇专注开车的侧脸上,心底那片幸福的海洋仍在汹涌澎湃。她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放在档位上的手。
陆宇反手将她的手紧紧包裹在掌心,温热的力量源源不断地传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