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场冷雨过后,上海的暑气悄然敛去,初秋的意味便渐渐浮了上来。
法租界的梧桐开始大片大片地染上秋黄,风一经过,叶子就簌簌地旋落,铺满了寂静的街。空气里透着一股清冽,是属于这个季节特有的、微凉的萧瑟。
赵铁锤和小野寺樱被阿明成功地从废弃缆车站转移到了杜月笙名下的一处更为隐秘、守卫也更严密的郊外小院。
得益于顾慎之医生冒险前来诊治,赵铁锤肋部的感染得到了控制,伤势开始稳定好转。小野寺樱寸步不离地照料着他,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两人之间的羁绊愈发深厚,一种无声的默契在朝夕相处中滋长。
小院里有棵老桂花树,正值花期,细碎的金色小花藏在墨绿的叶间,香气却不依不饶地弥漫开来,给这紧张压抑的时局,平添了一缕难得的甜暖与宁静。
“暗火”针对“樱花夫人”的反击,也悄然起了效果。
那家不起眼的小报发表的、看似捕风捉影却内含玄机的文章,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特定的圈子里激起了不小的涟漪。
几位曾被“樱花夫人”刻意接近的银行家太太,态度明显冷淡疏远了许多,各种沙龙聚会里,也多了些审视和警惕的目光。
“樱花夫人”依旧出现在某些场合,但笑容似乎不再那么从容,身边日本特务的护卫也更加严密。影佐祯昭的软性渗透计划,受到了不小的阻碍。
然而,南北大局的阴云,却比上海的秋色更为沉重。
顺承王府的书房里,张学良面对着来自南京的又一份措辞严厉的电报,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电报再次重申“攘外必先安内”的国策,严令他加快对陕北红军的“围剿”步伐,并对日军在华北的异动保持“克制”,一切通过“外交途径”解决。
字里行间,透着对他按兵不动、保存实力的极度不满。
“克制?外交途径?”张学良将电报重重拍在桌上,发出一声冷笑,“日本人已经把刀架在脖子上了,还要我们引颈就戮吗?!”
于学忠和王树翰站在一旁,神色凝重。
王树翰低声道:“副总司令,南京方面态度强硬,蒋公似乎……已无多少耐心。我们若再无所表示,恐招致更严厉的训斥,甚至……更不好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