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时间在极度的煎熬中缓慢爬行。头痛愈演愈烈,幻视和幻听轮番轰炸。同事模糊的交谈声,在我听来都像是王伯李婆婆那恐惧的低语在回荡:“邪门……遭殃……”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疲惫,身体像灌满了沉重的铅水,连抬起手指敲击键盘都变得无比艰难。
午饭时间,我毫无胃口。食堂油腻的气味让我阵阵反胃。勉强喝了几口白粥,胃里却翻江倒海。我冲进洗手间,对着马桶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喉咙。镜子里那张脸,比早上更加憔悴灰败,眼窝深陷,活像个重病缠身的瘾君子。
下午的时光更是地狱。主管的催促、难缠客户的邮件、堆积如山的文档……每一项都成了压垮骆驼的稻草。
幻听中的汤勺刮擦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集,仿佛那柄巨大的勺子,正在我的脑浆里搅动!眼前时不时闪过汤碗里那张扭曲的人脸,或是噩梦中漂浮的肿胀面孔。我的神经绷紧到了极限,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剧烈的抽痛,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
“林宴!这份数据你到底核对好没有?!客户在催!” 主管的咆哮在耳边炸开。
我浑身一哆嗦,手一抖,碰翻了桌上的水杯。冰凉的液体泼洒在键盘和文件上,一片狼藉。
“对……对不起!王总!我马上……” 我手忙脚乱地抓起纸巾去擦,手指却抖得根本不听使唤,纸巾被揉得稀烂。巨大的挫败感和濒临崩溃的恐惧瞬间将我淹没。眼泪毫无征兆地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我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血腥味,才勉强没让呜咽声冲出口。
“你搞什么?!” 主管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难以置信,“魂不守舍的!不想干了是不是?!”
周围的同事投来或好奇、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像无数根芒刺扎在我身上。我死死低着头,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世界在我眼前旋转、崩塌。理智的堤坝,在持续了七天的痛苦折磨和此刻的当众难堪下,终于彻底溃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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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报表?客户?去他妈的!我只想要……我只想要那碗汤!那碗能瞬间抚平一切痛苦、带来极致慰藉的汤!那碗能让我不再头痛、不再幻听、不再被这无边恐惧吞噬的汤!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燎原的野火,瞬间吞噬了所有残存的抵抗意志。所有的恐惧、疑虑、王伯的警告、昨夜的噩梦……在那蚀骨的渴望面前,变得苍白无力,不堪一击。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我猛地推开椅子站起来,动作大得带倒了旁边的文件夹,哗啦啦散落一地。我顾不上了,也根本听不清主管在身后暴怒的吼叫,像一具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跌跌撞撞地冲出办公室,冲出写字楼。
外面天色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在城市上空,酝酿着一场大雨。冷风卷着尘土和枯叶打在身上,我却感觉不到丝毫寒意。身体内部燃烧着一团邪火,驱使着我,朝着那个唯一能熄灭它的方向,踉跄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