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嘶鸣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震荡在血脉深处,震荡在每一寸骨骼与意识之中。
它源自脚下,源自那庞大机械心脏的最底层,充满了亘古的痛苦、被囚禁的愤怒,以及一种即将撕裂一切的疯狂。
“钟摆”的频率乱了。
反向脉冲的干扰,像一根撬棍,卡入了精密运转的残酷机械中最脆弱的一环。
整个“归巢”在哀嚎。
灯光疯狂闪烁,能量流如同沸腾般失控乱窜,墙壁和地板传来不堪重负的呻吟。
警报声早已被那更深沉的嘶鸣淹没。
我奔跑在明灭不定的走廊里,身后是紧追不舍的脚步声和高领毛衣男人冰冷的呵斥。
但他们的秩序已然崩溃,不时有失控的能量喷涌或结构坍塌阻挡他们的脚步。
我的目标明确——核心控制室!
“老师”一定在那里,试图重新稳定“钟摆”!
那里也是“钟摆”最可能所在的位置!
拐过一个弯,前方就是那熟悉的、被层层能量屏障保护的控制室入口!
屏障波动极不稳定,光芒剧烈闪烁,显然也受到了影响。
没有时间犹豫!
我将从守卫那里抢来的能量步枪对准屏障最薄弱处,将剩余能量全部倾泻而出!
轰!!
屏障发出一声爆鸣,骤然熄减!
我撞开扭曲的门框,冲了进去!
控制室内一片狼藉。
全息屏幕大半熄减,少数几个闪烁着错误和过载的红光。
老师站在中央控制台前,脸色狰狞,手指疯狂地在台面上操作,试图稳住什么,但毫无用处。
他原本儒雅的伪装彻底剥落,只剩下气急败坏的疯狂。
“是你!!”
他感受到我的闯入,猛地抬头,眼神中的杀意几乎要喷薄而出,“你这个该死的变数!!”
他放弃了操作台,一股恐怖的、近乎实质的能量威压从他身上爆发出来,整个控制室的空气都变得粘稠沉重!
这才是他真正的力量!
但我没有退缩。
体内的血脉在那古老嘶鸣的召唤下,以前所未有的方式沸腾着。
不再是饥渴的嗡鸣,而是一种共鸣,一种来自源头的、冰冷而愤怒的觉醒。
皮肤下的纹路不受控制地浮现,闪耀着灼热的金色光芒,抵御着他的威压。
“‘钟摆’在哪里?”我的声音平静得出奇,与周围的混乱形成诡异的对比。
“凭你也配窥视‘钟楼’的瑰宝?!”
老师嘶吼着,双手虚抓,两道高度压缩的能量长鞭瞬间成型,带着撕裂一切的气势狠狠抽来!
速度太快!躲不开!
我没有躲。
而是将所有的意志、所有沸腾的血脉力量,汇聚于双眼,死死盯住他!
那不是攻击,而是……连接!强行连接!
通过血脉的共鸣,通过那被干扰的“钟摆”建立起的脆弱通道,我的意识如同狂暴的洪流,冲向他的意识!
轰!!!
一瞬间,无数混乱的画面、声音、情绪碎片冲击着我的大脑!
——无尽的黑暗…冰冷的金属仪器刺入一个巨大的、蠕动的、散发着悲伤与愤怒的发光体(“蚕蛹”)…强行抽取着它的力量…
——一个模糊的、带着单片眼镜、气息如同深渊的身影(“钟楼”的人)冷漠地旁观…
——老师卑微地跪在地上,接受指令…
——奶奶被强行固定在池中,她的血脉被用作导管,连接“蚕蛹”与机械心脏…
——无数失败实验体的惨状…陈浩绝望的眼神…
——还有…“钟摆”的真身!
它就在控制台下方!
一个独立的、被层层能量包裹的舱室内!
那不是机器,而是一个…跳动的、半生物半机械的奇美拉构造体!
它连接着“蚕蛹”,强行规律着它的搏动,榨取着它的力量!
“呃啊!”老师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他没料到我会用这种两败俱伤的方式直接冲击他的意识核心!
他的能量长鞭在空中溃散,身体晃动了一下,眼神出现瞬间的涣散!
就是现在!
我强忍着意识被撕裂般的剧痛,猛地扑向控制台,根据刚才看到的画面记忆,找到那个隐蔽的开启机关,狠狠按下!
咔嚓!
控制台中央一块地板滑开,露出下面那个散发着不祥光芒的舱室!
“钟摆”就在那里!
它像一颗畸变的心脏,连接着无数生物管线和能量导管,正在疯狂地、不规律地搏动着,试图重新稳定节奏!
摧毁它!
我举起能量已然耗尽的步枪,当作铁棍,用尽全力砸向那颗“钟摆”!
“不!!!”老师发出惊怒的咆哮,一道能量冲击狠狠撞在我的后背上!
噗!
鲜血从口中喷出,我向前扑倒,砸在控制台上,步枪脱手飞出。
后背传来骨骼碎裂般的剧痛。
但我倒下时,手指恰好触碰到了“钟摆”表面那层搏动的生物膜!
就在接触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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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仿佛停止了。
所有的声音、疼痛、混乱都离我远去。
只有一股庞大、古老、充满无尽痛苦和混乱的意识,顺着我的指尖,轰然涌入我的脑海!
那是“蚕蛹”的意识!
没有具体的语言,只有纯粹的情感和画面:被强行从沉睡中拖出的恐惧,被撕裂、抽取力量的剧痛,漫长囚禁的孤独与绝望,对那些寄生虫般的掠夺者的刻骨仇恨,以及…对终结的渴望……
这庞大的冲击几乎要瞬间摧毁我的意识。
但就在这时,我血脉深处的某种东西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