塌陷处的断壁还渗着黑褐色的矿浆,焦土上残留的饲愿阵符流像凝固的血,在晨雾里泛着暗红光。
十七个矿奴攥着矿镐的手背上暴起青筋,他们的影子被守愿焰拉得细长,叠在林野脚边,像十七条紧咬着猎物的狼。
“到了。”石砚的声音发颤,他指着断壁下的碎石堆,那里半埋着一盏青铜油灯,灯芯上的火苗小得可怜,却倔强地顶着风不肯灭,“地听童说……这是他留的‘坟前灯’,照的是老炉头没走完的路。”
林野蹲下身,指尖刚触到灯盏,便有滚烫的触感顺着皮肤窜上来——不是温度,是某种执念的灼烧。
他眉峰微挑,道痕铭刻自第十道金纹涌出,如游丝般钻进灯芯。
识海里突然炸开一片火光。
年轻的老炉头跪在矿道里,怀里抱着个浑身是血的矿奴,那矿奴的胸口同时凝着修真者的聚气符和魔法师的治疗术式,两种力量像两条疯狗般撕咬,将他的内脏搅成碎肉。
“师父救我……”矿奴的手抓进老炉头衣襟,血沫子溅在他新换的青衫上,“我想……我想活过今年冬……”
“闭嘴!”年轻的老炉头突然吼出声,他颤抖着抽出腰间的火折子,“是我害了你!是我贪心,偏要试什么双法同修——”火折子“啪”地绽开,他竟要往矿奴心口按,“烧了这杂修的脏血,你就能干净了……”
“够了。”林野的声音在识海里炸响,道痕铭刻猛地抽回。
他踉跄后退半步,额角渗出汗珠,掌心的灯盏“当啷”落地。
“林哥?”离他最近的疤脸矿奴伸手要扶,被他轻轻推开。
林野盯着地上的油灯,喉结动了动——他看见老炉头在矿奴断气前红了的眼,看见他跪在尸体旁刻下的血誓:“杂修者,必焚之。”
“他因一次失败,就判所有人死刑。”林野蹲下身,用指腹抹掉灯盏上的浮灰,声音里带着冰碴,“可他忘了,矿奴连失败的资格都没有——我们只能活着,或者死。”
石砚突然“扑通”一声跪在碎石上,膝盖砸出闷响。
他怀里的药典残卷滑落在地,露出卷角被撕去的痕迹,“林哥……师父留了最后一道阵。”他的指甲抠进焦土,指节发白,“火瞳阵最深处有‘同烬锁’——若有人持双法入阵,心脉会自燃,与阵眼同归于尽……”
矿奴们的呼吸突然粗重起来。
疤脸的矿镐攥得咔咔响,刀疤老六往林野身后挪了半步,像要替他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