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岩城疯了。

自从虎神宗宗主沈万山那道疯狂的命令下达,这座偏远的边陲小城,就在短短十几天内,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药桶。

四宗联合招收弟子。

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飞遍了虎背山东麓的每一个犄角旮旯。无数怀揣着一步登天梦想的年轻人,以及那些在各自地盘混不下去的散修、小门派修士,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蜂拥而至。

客栈早就人满为患,价格一天三涨。就连最破旧的柴房,都被炒到了天价。

街面上,随处可见佩刀挎剑,气息彪悍的武者。他们三五成群,横冲直撞,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

“砰!”

城东的长街上,一个卖炊饼地摊子被两个醉醺醺的大汉一脚踹翻。

“他妈的,敢挡老子地路?”

摊主是个老实巴交的中年人,敢怒不敢言,只能跪在地上捡拾着散落一地的炊饼。

几个城卫军士兵从街角冲了过来,为首的什长刚想呵斥。

“滚!”

其中一个大汉猛地回头,先天境的气息轰然爆发,眼中凶光毕露。

那什长的话当场憋回了肚子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只能带着手下,灰溜溜地绕开。

无力,且憋屈。

这样地场景,每天都在铁岩城中上演。城卫军地伤亡与日俱增,但根本弹压不住。这些从山野里钻出来的亡命徒,许多人手上都有人命,下手狠辣,根本不把普通士兵放在眼里。

更糟糕的是,一些聪(鸡)明(贼)的家伙发现,只要犯了事,往四大宗门临时划定的驻地里一躲,城卫军就不敢进去抓人。

一夜之间,铁岩城仿佛变成了无法无天地带,犯罪者的天堂。

城主府,书房。

燕归南的眼眶布满血丝,他死死地盯着面前地一份伤亡报告,捏着报告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鸿叔,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抬起头,看向窗边那个负手而立的苍老背影。

“再这样下去,不等大比开始,铁岩城就要先一步毁在我手里了!城卫军死伤惨重,已经快弹压不住了!”

燕孤鸿缓缓转身。

他地气息,与半个月前截然不同。

之前地他,像一柄藏于鞘中的古剑,锋芒内敛,却依然有迹可循。

而现在的他,却像一片虚空。站在那里,却仿佛与周围的一切都隔着一层看不见地壁垒,渊深莫测。

在黑铁山脉深处惊鸿一瞥那尊恐怖存在,他的武道之心几乎当场破碎。但大破之后,便是大立。返回城中后,他闭关三日,竟是勘破了气海境后期瓶颈,一步迈入了更高的“蕴灵境”。

“那是你的事。”

燕孤鸿的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小事。

“燕家走的是精英路线,亲卫军的每一个士卒,都是家族耗费无数资源培养的种子,不是用来给你弹压地痞流氓的。”

“可是……”

“没有可是。”燕孤鸿打断了他,“路是你自己选的。你想在鲨鱼口里抢食,就要有被鲨鱼咬的觉悟。嫌烫手,就上报朝廷。让六扇门派人来,他们喜欢摘桃子,自然也乐意帮你背锅。”

说完,他不再看燕归南一眼。

“此事过后,我便会返回燕家本家,接受新的安排。你好自为之。”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便如青烟般消散在原地。

只留下燕归南一个人,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满脸苦涩。

……

就在城主府焦头烂额之际,四宗派来主持大比的长老,也相继抵达。

虎神宗来的,是执法长老邢烈。此人身材高大,面容刚毅,一双鹰目开阖间精光四射,气海境的修为毫不掩饰,浑身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酷烈气息。

金刚门来的,则是大长老李衍。一个慈眉善目的胖大和尚,同样是气海境后期,脸上总是挂着弥勒佛般的笑容,看起来人畜无害,只有石泰知道,这位师叔地《金身渡厄功》一旦施展开来,是何等得石破天惊。

烈阳刀宗和翠竹剑派,则各派了一位气海境中期的长老。

烈阳刀宗地是断事长老段苍,一个沉默寡言的中年刀客,背上的阔背长刀比门板还宽。

翠竹剑派来的却是一位女长老,名为柳清言,身着翠绿长裙,气质清冷如月,宛若画中仙子,引得城中无数年轻武者侧目。

四大长老地到来,不仅没有让混乱的局面有所好转,反而像是在滚油里又加了一勺水,让气氛变得更加诡异和紧张。

石寒走进铁岩城时,看到地就是这样一幅群魔乱舞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