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州城的清晨,薄雾尚未散尽,空气中带着北地特有的清寒。长街之上,已有早起的贩夫走卒开始忙碌,车马声、叫卖声渐渐响起,唤醒了这座边陲重镇。
李长青早早便离开了客栈,在街边寻了处卖羊杂汤和烙饼的早点摊子坐下。滚烫乳白的羊汤,撒上翠绿的芫荽和红亮的辣椒油,配上外酥里嫩的烙饼,是北地百姓最寻常也最实在的早餐。他吃得慢条斯理,感受着这人间烟火气,仿佛昨夜清凉山上那番神识游历,只是南柯一梦。
正吃着,长街尽头忽然传来一阵喧哗,蹄声如雷,由远及近。只见一支规模不小的车队,正浩浩荡荡地驶出城门。车队中央,是一辆装饰华贵却不失厚重的马车,周围簇拥着数十名精气内敛、眼神锐利的护卫,其中不乏气息沉稳的高手。车队前方,还有一骑尤为醒目,马背上是个身着锦衣、面容俊朗却带着几分惫懒之色的年轻公子哥,正与身旁一个体态臃肿的将领说笑着什么。
正是北凉世子徐凤年,与其麾下褚禄山,开始了第二次江湖游历。
街道两旁的百姓纷纷避让,目光复杂地看着这支车队。有敬畏,有好奇,也有几分看热闹的意味。
“世子爷又出门了!”
“这次不知道又要祸害哪家姑娘了!”
“小声点!不要命了!”
议论声低低传来。
徐凤年似乎早已习惯这种目光,浑不在意,依旧与褚禄山谈笑风生,只是那笑容背后,藏着一丝唯有亲近之人才能察觉的沉重与决绝。
李长青放下手中的汤碗,目光平静地扫过那支车队。他的神识微微掠过,便能感受到车队中隐藏的几股不弱的气息,有北凉王府的死士,也有听潮亭暗中派出的供奉。徐骁对这个儿子的保护,可谓不遗余力。
他并未打算立刻跟上去,也没有与徐凤年接触的想法。他只是个旁观者,如同看戏之人,只需远远看着戏台上的人生百态即可。
付了饭钱,他起身,不紧不慢地混入出城的人流,远远地缀在那支车队的后方。以他的脚程,即便看似闲庭信步,跟上这支车队也绰绰有余。
车队出了陵州城,便沿着官道一路向南。徐凤年似乎兴致颇高,时而策马狂奔,时而停下欣赏路边风景,甚至还顺手管了几桩看不过眼的不平事,教训了几个不开眼的毛贼,行事风格带着北凉世子特有的跋扈与几分未泯的侠气。
李长青始终保持着数里之遥,神识笼罩下,前方车队的一举一动皆了然于胸。他看到了徐凤年与褚禄山、宁峨眉等护卫的插科打诨,也看到了他夜深人静时,独自一人对着篝火发呆,眉宇间流露出的与年龄不符的深沉。
他也“看”到了暗中尾随的各方势力探子,有离阳赵勾的,有北莽蛛网的,甚至还有一些江湖门派的眼线。徐凤年这趟出行,牵动了无数人的神经。
这一日,车队行至一处名为“落马坡”的险要之地。两侧山势陡峭,林木茂密,是极易设伏的所在。
果然,就在车队行至坡道中段时,异变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