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稳定情绪固然重要

月光渐渐移过他的鬓角,将几缕银丝染得更亮。他合上书,起身端起温好的银耳羹,脚步放得极轻,像怕踩碎了满室的月光。木门轴发出细微的吱呀声,他站在门口,看见床上的人呼吸匀净,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那瓷碗里还剩小半碗温热的药汁,散着淡淡的甘草香。床头柜上,她的玉色梳子静静躺着,齿间还缠着几根乌黑的发丝。他俯身在她额间轻轻一吻,像一片羽毛落在雪地。

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在地板上织成银白的网。他看着她熟睡的眉眼,眉头微蹙,似乎在梦里也藏着心事。他伸出手,想替她抚平那点褶皱,指尖却在半空停住,最终只是轻轻拂过她鬓边的碎发。

灯光是暖黄色的,将她的脸庞映得柔和。他知道,从今夜起,这扇门后的温暖,要由他来守护了。不再是远远观望,不再是欲言又止,而是实实在在的陪伴,是清晨的粥,是夜半的水,是她咳嗽时递上的手帕,是她蹙眉时温暖的怀抱。

他站起身,脚步放得极轻,像怕惊扰了空气中浮动的尘埃。走到门口,他回头望了一眼,她翻了个身,嘴里喃喃着什么,听不清。他嘴角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轻轻带上了门。

门外的走廊寂静无声,只有他的脚步声,轻得像叹息。月光依旧,只是此刻照在身上,似乎也带了些许暖意。他知道,以后的每个夜晚,这盏灯都会为她亮着,直到天明。

台灯的光晕在他指间投下细碎的阴影,书页翻过的声响轻得像一声叹息。窗外的夜色浓得化不开,只有风掠过梧桐叶的沙沙声,衬得病房里愈发安静。

她的呼吸浅浅地落在白色被单上,眉头偶尔会像受惊的蝶翼般轻颤。他放下书,伸手将她额前汗湿的碎发别到耳后,指腹触到她微凉的皮肤时,她睫毛颤得更厉害了些。

输液管里的药液正一滴滴往下坠,在玻璃管壁上凝结成细小的水珠。他数着那些水珠,又数她的呼吸,两种单调的节奏在寂静里交织成网。床头柜上的保温桶还温着,里面是清晨五点去巷口买的小米粥,他记得她从前总说那家店的粥熬得最稠。

墙上的石英钟滴答走过十二点,他换了个姿势,让发麻的腿稍微舒展些。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刚好照见她手背上青色的针孔。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握住那只手,她的手指蜷了蜷,竟无意识地回握住他的指尖。

他突然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身体完全僵住,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自己的任何一个细微动作会惊扰到眼前的人。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她的身上,仿佛她是一件稀世珍宝,生怕一眨眼就会消失不见。

台灯的光芒如同一层薄纱,轻轻地洒在她的面庞上,勾勒出她那柔和的轮廓。她的皮肤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细腻,如羊脂白玉般温润;她的睫毛浓密而修长,如同蝴蝶翅膀一般微微颤动;她的嘴唇微微上扬,似乎在梦中也带着一丝浅笑。

他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她,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窗外的天色渐渐泛起了极淡的鱼肚白,黎明的曙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悄悄地洒在了房间的一角。然而,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她所吸引,对这一切浑然不觉。

他背靠着老松树坐起身,脖颈发麻,昨夜赶了半宿山路,竟在树根处睡了过去。草叶上的露水浸湿了粗布裤脚,冰凉顺着小腿爬上来。东边天际已透出鱼肚白,原先墨蓝的山影渐渐被描出银边,几只早起的山雀在枝头跳跃,抖落的露珠砸在青石上,叮咚声混着鸟鸣在谷间荡开。

他摸出怀中的火折子,凑到嘴边吹了两下,微弱的橙光映出掌心的茧子。包袱里的干粮只剩半块麦饼,油纸被露水洇得发潮。想起临行前阿娘往他包袱里塞鸡蛋的模样,喉结猛地滚动了一下。

山道上的薄雾开始散了,远处传来隐约的马蹄声。他将火折子揣回怀里,抓起靠在树旁的铁矛,矛尖的寒芒在晨色里一闪。该走了,再晚些就赶不上城门开启的时辰。

马蹄声越来越近,他握紧铁矛,警惕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不一会儿,几匹快马从山道转弯处疾驰而出,马上的人穿着官府的服饰。为首的官员勒住缰绳,打量了他一番,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儿?”他抱拳回道:“大人,我想去城里寻份差事。”官员皱了皱眉:“如今城里可不太平,城外有流寇出没,你还是回去吧。”他心中一紧,但还是咬了咬牙:“大人,家中实在困苦,我想碰碰运气。”官员见他态度坚决,叹了口气说:“罢了,你自己小心。我们要去剿匪,也顾不上你了。”说罢,几匹马扬尘而去。他望着远去的马蹄印,心中有些忐忑,但求生的欲望还是驱使他继续前行。他整理了下包袱,紧了紧铁矛,沿着山道快步走去。天边的朝阳渐渐升起,洒下温暖的光,照亮了他前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