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灯的光晕在桌角晕开一小片暖黄,玻璃罐里的薄荷糖还剩最后三颗,是去年生日时女儿塞进来的,糖纸在光线下泛着细碎的银光。窗外的风掠过老梧桐,叶尖擦过窗沿,像谁在低声翻书。
忽然想起二十岁在火车站台追着绿皮火车跑,白衬衫被风吹得鼓起来,手里攥着没送出去的信。车开得慢,他在车窗里冲我挥手,后来那封信夹在泛黄的日记本里,钢笔字迹洇开了边,像那年没说出口的哽咽。
又或者是三十五岁那年深秋,加班到深夜回家,楼道灯坏了,摸黑上楼时踢到一个纸箱,打开是儿子的旧玩具——缺了胳膊的奥特曼、掉了漆的小汽车,还有他三岁时画的全家福,我和他爸的脸被涂成了蓝色,他说这样爸爸妈妈就和星星一样亮。那天我蹲在楼梯间哭了很久,手里捏着那张画,硬纸板边缘被眼泪泡得发皱。
原来每个人的深夜里都藏着这样的褶皱。有的被月光熨平,成了第二天早餐时对家人的微笑;有的还带着当时的温度,比如此刻指尖碰到的玻璃杯,冰凉的触感让我想起四十岁生日那天,母亲端来的那碗热汤,她的手背上有新的烫伤疤,说是炖汤时走神烫的——后来才知道,那天她偷偷去医院拿了体检报告。
窗外的梧桐叶又落了一片,轻轻贴在玻璃上,像某个故事的结尾,带着点温柔的潦草。茶几上的手机亮了下,是女儿发来的消息:妈妈晚安,明天想喝你煮的粥。我拿起薄荷糖放进嘴里,清凉漫开时,忽然觉得那些故事也没那么沉了——原来大多数人的人生里,都有这样的时刻,把褶皱里的旧事摊开,晾在深夜的风里,第二天醒来,又能笑着给日子添一勺糖。
我临窗坐着,看那片梧桐叶在玻璃上留下浅淡的水痕。茶盏里的碧螺春早已凉透,叶片沉在杯底,像搁浅的舟。
风卷着更多叶子掠过窗棂,沙沙声里掺着远处卖糖炒栗子的吆喝。去年这个时候,也是这样的风,你蹲在楼下捡梧桐籽,说要串成手链给我。我趴在窗台上笑你幼稚,看你把那些青褐色的小圆球揣进羽绒服口袋,鼓鼓囊囊像揣了一兜星星。
叶子终于从窗沿滑落,打着旋儿坠向地面。我数到第七片时,手机在桌面震动了一下。锁屏上是新推送的天气预报,说明天要降温。忽然想起你总忘记带围巾,每次都要抢我的裹在脖子上,毛茸茸的脑袋蹭得我下巴发痒。
楼下的老银杏树开始掉果子,啪嗒啪嗒砸在青石板上。我起身去关窗,风趁机溜进来,吹动书页间夹着的干枯银杏叶——那是你去年秋天夹在《小王子》里的,叶脉清晰得像掌纹。
茶盏里的水微微荡漾着,仿佛被一阵轻风拂过,泛起了细碎的涟漪,就像是有人在轻轻地叹息。我静静地凝视着那水面,手指缓缓地摩挲着那冰凉的杯壁,嘴角不由得泛起了一丝微笑。
我想起了你曾经说过的话,“叶子落了明年还会再绿”,这句话在我的耳畔回响着,如同一曲悠扬的旋律。是啊,叶子虽然会凋零,但它们总会在春天重新焕发生机,绿意盎然。就如同我们的人生,虽然会经历风雨,但也总会有阳光灿烂的时刻。
然而,当我再次想起这句话时,心中却多了一份感慨。因为我知道,下一次风起的时候,就该轮到我来替你捂热围巾了。这个简单的动作,曾经是你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如今却成了我对你的思念和牵挂。
我想象着自己站在风中,紧紧地握着你的围巾,感受着那残留的温暖,仿佛你就在我身边。那围巾上或许还残留着你的气息,那是一种熟悉而又亲切的味道,让我感到无比安心。
我不禁感叹,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间我们已经走过了这么多的日子。而那些一起度过的时光,无论是欢笑还是泪水,都成为了我生命中最珍贵的回忆。
我拿起围巾,轻轻摩挲着它柔软的绒毛,仿佛能感受到你指尖的温度。披上围巾,出门去买你最爱吃的糖炒栗子。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卖栗子的小摊前围了不少人。我站在队伍里,听着周围人的欢声笑语,恍惚间觉得你就在我身旁。买到栗子后,我沿着熟悉的小路往回走。路过那棵老梧桐树,我停下脚步,抬头看着满树金黄的叶子,回忆如潮水般涌来。这时,一只温暖的手突然搭在我的肩上,我惊喜地转过头,竟然是你!你笑着说:“我回来啦,就知道你会想我。”我眼眶瞬间湿润,紧紧抱住你,仿佛害怕你再次消失。你温柔地拍着我的背,轻声说:“以后我再也不离开你了。”我们手牵手,一起往家走去,栗子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就像我们的爱,温暖而甜蜜。
回到家,你迫不及待地剥开一颗栗子放进我嘴里,甜香在舌尖散开。你又跑去厨房,说要给我煮热汤。我坐在沙发上,看着你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心里满是幸福。不一会儿,你端着热气腾腾的汤出来,坐在我身边喂我喝。喝着汤,我突然想起曾经那些一起经历的点点滴滴,有欢笑,有泪水,但更多的是温暖和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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