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农李大爷家滞销斤”。
他心中微动,想起昨夜她哽咽着说。
“你看报表是数字,我看每串数字都是活生生的人。”
“月英。”
他递还报表时指尖相触。
“我让助理联系了盒马采购总监,明天你去谈合作。”
党月英眼眶骤红,突然踮脚吻他。
这个吻带着海风的咸涩,比昨夜更多几分孤注一掷的炽热。
午后返航时暴雨突至,游艇在风浪中剧烈摇晃。
党月英翻出医药箱,熟练地给晕船的程致远贴晕船贴。
当他虚弱地靠在她肩上时,她轻哼起赤县山歌。
手掌一下下拍着他的背,像母亲安抚孩童。
“小时候阿妈也这样唱歌。”
程致远闭眼轻笑。
“后来她跟富商走了,说穷山沟养不出龙凤。”
党月英的歌声停了。她捧起他的脸,目光灼灼。
“程致远,你就是赤县水土养出的真龙。”
暴雨初歇,她坚持要煮姜茶。
程致远裹着毛毯蹲在厨房门口,看她切姜时刀工利落,发梢滴着水珠。
忽然她说。
“其实我离过婚。
前夫说我要强不像女人。”
锅里的姜茶沸腾时,她背对着他轻声问。
“你现在还觉得我像女人吗?”。
程致远走过去关掉火,从背后拥住她。
窗外海天交界处露出一弯彩虹,他握着她的手共同端起姜茶。
“你像暴雨后的彩虹,月英。”
靠岸时霓虹初上。
党月英换回招商局的制服,一丝不苟地盘发。
程致远突然抽走她的发簪。
“别盘这么紧,头疼。”
他笨拙地帮她重新梳理,手指缠上发丝时,两人在镜中对视。
“我下周要去欧洲考察。”
他忽然说。
“嗯,赤县下周要收早梨。”
沉默中,党月英转身将一枚梨木发簪别在他领口。
“赤县老话,梨木辟邪。”
码头上,赵红革亲自来接。
程致远握手时顺势将名片塞进党月英掌心,背面新添了私人号码。
坐进车里,她发现名片夹层有张字条。
“欧洲的梨,不如赤县甜。”
车驶过外滩时,党月英摸出发簪。
梨木温润,还残留着游艇厨房的姜茶香。
她忽然对司机说。
“绕道水果市场,看看有没有早梨。”
而程致远站在空荡的游艇卧室,床头柜上多了个苹果核。
那是党月英晨起时削的,果皮连绵不断,像他们纠缠的宿命。
他小心收起果核,拨通助理电话。
“把欧洲行程压缩,空出三天去赤县。”
海浪轻拍船舷,两通电话在不同空间里响起。
“赵书记,我想尽快启动梨膏加工厂项目。”
“李秘书,帮我查查离婚协议里关于探视权的条款...”。
夜色吞没了未尽之语,而新的故事,正在黄浦江的波涛里悄然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