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川的呼吸停顿了半秒。
原来如此。
刘承志选中他,不是偶然,是必然。
他不是一颗可以随时舍弃的棋子,他是整场大戏的核心,是舞台本身!
这场所谓的“盗窃案”,从头到尾,都是刘承?和顾川,君臣二人心照不宣的一场双簧。
他们利用了所有人的信息差。
太子以为粮被盗了。
魏 Xun以为粮被军方的人运走了。
王虎等人以为粮被刘承志的人偷偷转移了。
只有顾川自己知道,粮,一直在这里。
他缓缓走下斜坡,手掌抚过一袋饱满的谷物。这才是他的底牌,也是二皇子翻盘的真正资本。
刘承志要他演戏。
他就给他演一出“金蝉脱壳”。
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那条虚假的地道和所谓的“西山大营”上。
而他,顾川,将在这无人知晓的地下王国里,真正开始自己的操作。
他要让这万石粮食,以一种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在最需要它们的地方,给这个看似稳固的棋局,带来一次致命的颠覆。
他赤着手,走下斜坡,如君王巡视自己的领地。
这个地下粮仓,远不止一个简单的储藏空间。它是顾川融合了前世记忆与此世技艺的巅峰之作。通风系统模拟了溶洞效应,保持着恒定的低温与干燥;地面铺设的特殊石板下,是更深一层的防潮结构,填充了大量的木炭与石灰;墙壁内嵌的水道网络,不仅能调节湿度,更隐藏着他真正的杀手锏。
刘承志要他搅乱棋局。他却想直接掀了桌子。
顾川走到地下空间的另一端,这里同样堆砌着如山高的粮袋,看似是死路。他伸手在一面不起眼的石壁上摸索,指尖拂过几道几乎与岩石纹理融为一体的刻痕。
他停在某个位置,手掌发力,猛地向下一按。
“轰隆隆……”
沉闷的巨响在地下回荡,却被厚重的土层与精巧的结构吸收,传到地面时,恐怕只如一声蚊蚋的嗡鸣。他面前的整面“墙壁”,竟然是一扇巨大的闸门,正缓缓向上升起。
闸门之后,并非出口,而是一条宽阔的地下暗河。
河水幽深,静静流淌,不知来处,更不知去向。河道两侧,是修葺整齐的石砌码头,足够数艘漕船同时停靠。一条条精心计算过的滑轨,从粮堆旁一直延伸到码头边。
这,才是“金蝉脱壳”的真正路径。
陆路运输,目标太大,动静太吵,一万石粮食,需要数百辆马车,车队绵延数里,根本无法做到无声无息。唯有水路,才是黑夜里最完美的掩护。
这条暗河,是他当初勘探地形时意外发现的,是京畿水系的一条隐秘支流,最终汇入通往京城的通惠河。他以此为基点,耗费两年时光,才造就了今日这神鬼莫测的地下王国。
顾川转身,走回斜坡入口,对着外面喊了一声:“王虎。”
“大人!”王虎壮硕的身影立刻出现在入口,他伸着脖子想往里看,却又不敢,脸上满是敬畏与好奇。
“去,把我们的人都叫来,分成三组。”顾川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一组守住一号仓所有出入口,任何人,无论是什么身份,胆敢靠近,先警告,再不退……就当刺客处理。”
王虎心头一跳。当刺客处理?这可是要见血的命令!
“二组,去把南街‘福运来’车马行的老板悄悄请来,告诉他,他的‘大生意’上门了,让他带上所有能动的人手和家伙,从西侧废弃的民居地道进来。”
“是!”王虎应下,心里更迷糊了。福运来车马行?那不是专门跑长途贩马的吗?什么时候跟大人有关系了?
“三组,”顾川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你亲自带队。去城东的漕帮码头,找一个叫‘李三爷’的船老大。你什么都不用说,只要把这个交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