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头望着那被四道惊世攻击撕裂、又迅速愈合的护山大阵,瞳孔深处仍残留着一丝未散的惊悸。
方才那一刻,天地失声,风云倒卷。
那四道攻势,如同远古巨兽张开獠牙,狠狠咬向这座沉寂千年的宗门命脉。
轰——
哪怕只是余波扫过,也让他体内灵力一阵紊乱,五脏六腑几欲移位。
若非他强行稳住心神,怕是早已跪倒在地,沦为笑柄。
“还好……撑住了。”
他在心中低语,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叶坠入深潭,无人听见。
可没人知道,这位看似镇定自若、气度超然的“高人”,背后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紧贴脊背,凉意顺着骨缝一路爬升。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却仍强作从容地负于身后,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用疼痛提醒自己不能露怯。
就在这时,一道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在他识海中缓缓响起,如同钟鸣自远古而来:“主人放心,这些人想要破开法阵,没有十年功夫,休想得逞!”
是龙九,那尊沉睡于九龙山内的一道残破龙魂。
龙慕闻声,心头一松,仿佛压在胸口的万钧巨石骤然落地。
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连带着肺腑间的压抑与恐惧一同排出体外。
“你早说啊,吓死我了”
龙慕闻言,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道!
直到此刻,他才敢抬手抹去额角滑落的一滴冷汗。
那汗水滑过眉骨,带着咸涩的气息,像是命运擦肩而过的印记。
他转身,脚步略显虚浮地朝炼天盘走去,每一步都踩在自己刚刚平复的心跳上。
风起了。
卷起满地枯叶,也吹动他凌乱的发丝。远处,那些来犯之人在短暂的震惊后终于回过神来,怒火冲霄。
龙慕目光看向众人拱手道:“诸位道友,不好意思啊,我生怕了,从小我的妈妈就告诉我,穷人家得孩子……!”
龙慕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打断道:“小子,是你?你好大的胆子!”
另一人,身披锦绣长袍,面容冷峻,眉头紧锁:“你这话什么意思?‘借’灵石?说得倒是好听,你是想打劫不成?”
龙慕停下脚步,缓缓回首,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笑意。
那笑容不羁中带着三分玩世,七分痞气,仿佛刚才那个差点被吓尿的人不是他一般。
他轻轻拂了拂袖口,语气淡然,如同在谈论今日天气:“对,就是打劫。”
五个字,轻飘飘落下,却如惊雷炸响在众人耳畔!
刹那间,全场死寂。
旋即,怒吼如潮水般爆发!
“放肆!你可知我等是谁?!”
有人怒极反笑,手中长剑嗡鸣出鞘。
“哈哈哈!”
一名满脸横肉的大汉狂笑出声,“我这辈子见过不要命的,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小子,你是没吃过饱饭,还是没挨过死打啊?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找死!”
“杀了他!”
“我要扒了他的皮,挂在山头当旗帜!”
咒骂声此起彼伏,怨念交织成网,恨不得将龙慕千刀万剐。
若目光真能杀人,他怕是早已尸骨无存,魂飞魄散。
可龙慕只是静静地站着,风吹动他的衣袂,猎猎作响。
他望着这群暴跳如雷的“豪强”,眼神里没有畏惧,反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他在赌。
赌他们贪生怕死。
赌这护山大阵撑得住。
赌自己的运气,还没用完。
风,再次掠过九龙山。
这一次,似乎连天地都在屏息,等待下一幕的上演。
然而这些咒骂与怒吼,在龙慕眼中不过是困兽犹斗的哀鸣,是蝼蚁面对苍穹时徒劳的嘶喊。
他负手立于九龙山巅,衣袍在阵法流转的灵风中猎猎作响,眉宇间透着少年人独有的桀骜与不屑。
护山大阵如九天垂落的琉璃巨幕,将整座山脉温柔环抱,仿佛天地本身也为之庇佑。
阵外的喧嚣终于渐渐平息。
那些曾如狂潮般冲击屏障的身影,如今个个喘息粗重,脸色苍白,手中法器早已黯淡无光。
他们终于明白——这九龙山的护山大阵,并非寻常手段可破。
它像一头沉睡的远古巨龙,鳞甲森然,呼吸之间便有雷霆低吟;又似一位沉默的老者,任你千军万马呼啸而来,只轻轻一拂袖,便化作尘埃散去。
“这样下去不行!”
纳兰家一名长老声音颤抖,额角青筋暴起,“再耗下去,士气尽失,人心涣散!那小子……他到底想干什么啊?”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投向顾家太上长老——顾渊。
老人须发皆白,盘坐虚空,双目微闭,掌心浮现出一道扭曲复杂的符纹,正以神识探查阵法结构。
片刻后,他缓缓睁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惧与无力。
“邪门……太邪门了!”
他喃喃道,声音沙哑如枯叶摩擦,“此阵并非我所知任何一门流派所传,其根基似是以‘九龙聚灵’为引,辅以‘九幽锁魂’为基,甚至……还掺杂了一丝混沌初开的气息。除非我家老祖亲临,否则无人能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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