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说这话时,微微地仰起了头。
虽那样说,他心里却清楚,纵是自己要走,小姐也不会让他走的。
小姐已经离不开他了。
袭人见他那模样,心越发冷了,面上却笑,“我们都去得,唯独你去不得。”
“倘若那孔雀褂子再烧个窟窿,你去了,还有谁会补呢?”
“只有你了,连我也比不上你。”
袭人知道晴雯的本事,因此一直防着,谁料走了不过几天,便叫他得了手。
何其阴险狡诈的一个人。
袭人的笑有些冷,“从前小姐的衣物你从未做过,怎么这次我去了几天,你病得七死八活,一夜连命也不顾,也把衣服给她做了出来,这又是什么缘故?”
晴雯没听出他的怒气,他低头,眼里含笑,分明有些痴意,“她一心为我,我也一心为她。”
“别说是一件衣服,就算是我这个人……”
“只要她开口,我也给她。”
……
深夜,阿霜欲睡,刚躺下去,还没闭上眼睛,她的脑海中就冒出一个念头。
不知岱玉这会儿在干什么?
她坐起身来,拿了一块旧日用的手帕,让晴雯送到潇湘馆里去。
两人时常互送一些小玩意,互通心意,岱玉看见这帕子,便知道她又想他了。
晴雯接过帕子,凉丝丝地说了一句,“小姐这会儿还想着他呢。”
阿霜见他歪歪地站着,眉目间还染着病气,想起他虽已大愈,但尚未好全,还在病中,便说,“我忘了你还没好,我叫袭人去吧。”
晴雯拦在她身前,“我人已在这了,小姐还想叫谁?”
小姐的事他样样都要揽在手里,如何肯让了出去,何况这趟是要去潇湘馆的,更不能让别人去。
袭人的“靠山”是宝钗,那他的“靠山”就是岱玉。
他和岱玉一样,都是老太太许给小姐的,天然就是同盟。
袭人与宝钗交好,少不得将主子房里的事告诉外人,定是背主了,而他晴雯只会死死地守着怡红院,苍蝇蚊子一只都别想飞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