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士兵们如同被无形的鞭子驱赶着,麻木地、带着巨大的屈辱感和对饥饿的本能屈服,纷纷伸出手,从灰烬中捡拾起那些象征权力被彻底亵渎和践踏的碎屑,闭着眼,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将它们塞入口中,吞咽下去。
整个营地,只剩下牙齿咀嚼污秽和吞咽困难的、令人窒息的声音。人性的尊严,在生存的绝对命令和狼帅那非人的意志碾压下,彻底碎成了粉末,比那玉玺的碎片更加彻底。
柳红袖看着眼前这如同地狱绘卷般的一幕,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猛地转过身,扶着冰冷的岩壁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只有无尽的苦涩和绝望。她知道,从这一刻起,骸字营…或者说狼帅李长天带领的这支队伍,已经彻底蜕变了。他们不再是追求生存与尊严的反抗者,而是一群被非人意志驱使、为了活下去可以吞噬任何污秽、包括自身人性的…行尸走肉。权力异化的瘟疫,比黑山深处的鼠疫杆菌,蔓延得更加迅猛,更加彻底。
小主,
士兵们分食完那污秽的“残羹”,营地陷入一种诡异的、饱含屈辱与麻木的平静。空气中弥漫的焦臭和腐味似乎也淡了些,被一种更深沉的精神腐坏气息所取代。
李长天仿佛没有看到士兵们眼中的屈辱和柳红袖的痛苦。他缓缓弯下腰,用那只完好的手,小心翼翼地、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从地上拾起了那枚**残缺的传国玉玺**。崩掉一角的螭龙钮显得有些滑稽,光滑的玉璧上沾满了黑灰和砸击留下的细微划痕。他毫不在意地用破旧的袖口随意擦了擦玉玺表面的浮尘,动作自然得如同在擦拭一件寻常工具。
然后,他将这枚象征着至高权力也刚刚被他亲手亵渎的神器,重新塞回了怀里,紧贴着心口的位置。仿佛它从未被砸碎过,仿佛刚才那惊世骇俗的一幕从未发生。那冰冷的玉石隔着薄薄的衣料,贴着他同样冰冷的皮肤,像是一块永恒的寒冰。
做完这一切,李长天拄着木杖,重新挺直了脊背。他深潭般的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士兵,扫过脸色惨白、扶着岩壁的柳红袖,最后落在依旧被按跪在地、眼神呆滞的阿木身上。
“独眼。” 他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冰冷与平稳,仿佛刚才下令分食污秽的并非是他。
“在!” 独眼强忍着咳嗽的冲动,立刻应声。他脸色更差了,额头的冷汗不断渗出。
“清点人数,整理能用的东西。” 李长天的命令条理清晰,不带丝毫情感,“半炷香后,拔营。”
> **“方向…”** 他的目光投向东北方,那是连绵起伏、风雪未息的更深邃的群山,**“…鬼哭峡。”**
鬼哭峡?!
士兵们心中俱是一震!那不是契丹狼骑来的方向吗?昨夜才在那里埋葬了两百多契丹精骑,现在还要主动送上门去?而且独眼…独眼明显染了瘟疫!
“狼帅!鬼哭峡…契丹人…” 一个老兵忍不住出声,声音带着恐惧。
李长天冰冷的目光瞬间刺向他,那老兵如同被掐住了脖子,后半句话生生咽了回去,脸色煞白。
“契丹人?” 李长天嘴角扯出一个近乎虚无的弧度,带着一丝残忍的嘲弄,“昨夜的火,烧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