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炉上的水壶不知何时“咕嘟”起来,白汽顺着壶嘴袅袅升起,在昏黄的灯光里缠成模糊的线。
陈向阳被王慧推着往炕边靠,后背撞到炕沿时,她的手正攥着他的衣襟往下拽,棉毛衫的袖口滑下去些,露出半截莹白的胳膊,带着点煤炉熏出的暖。
“先把湿鞋脱了。”
王慧的声音还带着点吻后的发颤,指尖蹭过他冻得发红的脚踝,像触到团火,自己先缩了缩,又执拗地帮他解鞋带。
她的头发垂下来,发梢扫过他的膝盖,痒得他蜷了蜷腿,却被她按住膝盖不许动,抬头时眼里的水光还没褪,嗔怪里裹着点软:“老实些。”
鞋被踢到墙角,带着雪的寒气在地上洇出小小的湿痕。
陈向阳刚要往炕上坐,王慧已经转身去拨煤炉,火钳碰在炉壁上发出“叮”的轻响,映得她侧脸的轮廓忽明忽暗。
棉毛衫后襟绷得紧,勾勒出腰臀间柔和的曲线,随着添煤的动作轻轻晃,像风中垂着的柳。
“包里的东西……”
他刚开口,就被她回头打断,手里还捏着块没投进炉里的煤,黑黢黢的,衬得指尖愈发白:“说了不管。”
可她转身时,目光还是往门口瞟了瞟,帆布包在车筐里静静待着,雪粒子落在上面,融成小小的水点。
陈向阳没再说话,只是伸手拽了她一把。
王慧惊呼一声,人已经跌进他怀里,炕沿硌得她发疼,却顾不上揉,反身就搂住他的脖子,嘴唇凑得极近,呼吸里都是煤烟混着雪花膏的暖:“炕头热,别着凉。”
话没说完,自己先往他怀里缩了缩,棉毛衫的领口敞得更开些,露出胸前起伏的弧度,像被月光浸过的棉絮,软得让人想攥在手里。
他往炕里挪了挪,带着她一起倒在铺着厚褥子的炕上。
褥子是新晒过的,带着点阳光和皂角的香,混着她身上的甜,把外面的风雪彻底隔在了另一个世界。
王慧的手探进他的棉袄里,指尖划过他后背的薄汗,像触到滚烫的烙铁,自己先抖了抖,却没抽回手,反而更用力地往他怀里钻,鼻尖抵着他的锁骨,呼吸烫得人发麻。
“灯……”她忽然呢喃一声,声音细得像蚊蚋。
陈向阳抬手摸到灯绳,轻轻一拽,屋里顿时暗下来,只剩煤炉的火光在窗纸上投下摇曳的影。
黑暗里,她的呼吸变得格外清晰,带着点慌,又带着点藏不住的盼,贴在他耳边,像羽毛似的扫。
炕梢的木箱被撞得“咚”响了一声,大概是被踢到了。
王慧的手不知何时缠上了他的手腕,指甲轻轻掐着他的肉,不疼,却像有钩子往心里钻。
他摸到她散在枕头上的头发,顺着手心滑下去,软得像流水,带着点潮湿的热。
外面的风不知何时停了,雪落得静悄悄的,只有屋檐偶尔有积雪滑落,“噗”地砸在地上。
屋里的水壶早不响了,煤炉的火声却听得格外清,“噼啪”一声,像谁在暗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