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澜的指尖在键盘上顿了半秒。
凌晨三点的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她后颈发凉。
系统日志里十七个红点像十七颗跳动的心脏,每个都标注着同一串编号——XH2073,那是三年前陈丽用皱巴巴的塑料袋裹着送来的U盘序列,当时她蹲在声浪传媒楼下哭:“我就想证明,我在纺织厂上了二十年班不是假的。”
她快速敲击回车键调取前序记录,屏幕上闪过的画面让她瞳孔微缩。
每个上传视频的开头仍是那句标准陈述:“我自愿陈述以下内容,确认无胁迫,无隐瞒”,但结尾多了半句,像在平静的湖面投了颗石子:“这份备份,也发给了声浪。”
“不是复制。”她喃喃自语,鼠标在“拦截”按钮上悬了三秒,最终点进标签管理,输入“XH2073-REV”。
这是属于声浪的暗语,代表“回应”。
窗外传来野猫的叫声,她忽然想起上周苏霓递来的交接清单,最后一行写着:“所有技术后台权限,由许文澜自主裁定。”那时苏霓靠在转椅上笑:“你比我更懂,什么时候该放手。”
晨光爬上窗台时,陆承安合上最后一本案例汇编。
司法部的函件摊开在桌面,“《公众证据采集伦理与规范》试点评估”的烫金字在晨光里发着暖光。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批注页上的字迹还带着墨香:“当普通人开始用法律语言说话,法治才真正落地。”
会议现场的投影仪亮起时,他能感觉到台下的目光都聚在自己身上。
地方代表的争议声还在耳边:“把民间总结的‘五步陈述法’写进教材,会不会太随意?”他调出提前准备的音频文件,点击播放键。
“第一步,确认时间地点;第二步,说明事件经过;第三步,列出在场证人;第四步,明确诉求内容;第五步,自愿签署姓名。”老人的声音带着浓重的乡音,尾音微微发颤,“我说完了,该你们了。”
会议室陷入静默。
有人抽了抽鼻子,有人低头翻笔记本。
陆承安望着投影幕布上跳动的声波,想起三个月前苏霓说的话:“法律不该是锁在柜子里的钥匙,得让老百姓摸得着齿痕。”当表决器亮起全票通过的绿灯时,他在会议记录空白处补了一句:“是民间教会了我们,如何让规则有温度。”
赵小芸的车在学校铁门前刹出一道浅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