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活着的,不该是秘密

一场名为“记忆归档行动”的计划,通过“城市记忆研究所”的官方平台悄然启动。

他们向全国的民间寻亲组织和志愿者发出邀请,征集所有“被注销”或“被死亡”的失踪者线索。

并公开承诺,每核实一例,都将为其建立独立的数字生平档案,永久免费录入研究所的数据库。

这个行动精准地戳中了社会痛点。

首日,后台就收到了四百七十余条有效信息。

其中三条,来自不同省份,跨越近二十年,却不约而同地指向了同一个早已消失的机构名称:铜岭矿区职工疗养院——正是这家养老公寓的前身的前身。

媒体的嗅觉是敏锐的。

《南方周末》的深度报道团队迅速跟进,一篇名为《活着的人,为何在户籍上死去?

》的深度文章横空出世,瞬间引爆全网。

强大的舆论压力,如同一场倒灌的海啸,开始向那座固若金汤的城郊公寓汹涌而去。

凌晨三点,风声鹤唳。

林晚趁着交接班的混乱,将一个伪装成急救药盒的微型录音设备,通过送餐口悄悄塞进了那间“器材室”。

第二天清晨,当她取回设备,戴上耳机时,里面传出的内容,让她浑身的血液几乎凝固。

那是一段段被刻意压低的、来自不同男性的低语。

他们轮流讲述着被强制注射镇静剂,被定期剃光头发、换上寿衣拍照,伪造成死亡影像的恐怖过程。

“……他们把‘我’的遗体照片给我们自己看,说再闹,下次就不是照片了,是真的把我们埋了……”

“……我看见王老三被拖出去,就再也没回来……他们说他心梗死了,骨灰寄回了老家……”

录音的最后,一个沙哑到极致,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响起:“如果……如果有人能听见这段话,请……请告诉我媳妇陈桂香,我没死……我在等她。”

苏霓摘下耳机,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她的手指,缓缓抚过桌上那张早已泛黄的老照片——照片上,正是当年那个在桥洞下徘徊的男人年轻时与妻子的合影,背面用钢笔写着一行秀气的字:“桂香,等我回家。”

她抬起眼,望向窗外那片逐渐被晨光染亮的灰白天空,声音很轻,却带着金石般的重量。

“这次,风不会再刮走任何一个名字。”

话音未落,她的视线被远方一个移动的黑点吸引。

公寓那扇轻易不启用的后门,正缓缓打开。

一辆黑色的商务车,悄无声息地从中驶出,迅速汇入清晨稀疏的车流。

那辆车的车牌,被厚厚的泥浆完全遮盖,看不清一个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