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发烧了?”
陆砚深那声带着紧绷质询的话语,像最后一片压垮骆驼的稻草,彻底击溃了我强撑的意志。意识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迅速被滚烫的黑暗吞噬。最后残存的感知,是他骤然收紧的手臂,和他胸膛里传来的、似乎乱了节奏的心跳声。
彻底失去意识前,仿佛有一只手,极其轻柔地、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迟疑,拂开了我汗湿在脸颊上的碎发。那触感太不真实,像濒死之人眼前的海市蜃楼,转瞬即逝。
然后,便是无边无际的混沌和灼热。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在黑暗的深渊中漂浮了漫长的一个世纪,一丝微弱的知觉开始缓慢回归。
首先感受到的,是颠簸。
一种平稳的、有节奏的颠簸感。我的身体似乎悬空了,被一种坚实的力量承托着,在移动。耳边有沉稳的脚步声,一下,又一下,敲击在光洁的地面上,在寂静的空间里产生轻微的回响。这脚步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感,莫名地让人感到一丝……安心?
紧接着,是温度。
一种不同于高烧灼热的、带着体温的热度,从我的后背和腿弯处传来。那热度透过薄薄的制服布料,熨帖着我冰凉的皮肤。我好像……是被人打横抱着的。
这个认知,像一道微弱的电流,刺穿了我昏沉的意识。
是谁?
混沌的大脑艰难地运转着,试图拼凑起破碎的记忆片段。楼梯……眩晕……坠落……一只强有力的手臂……陆砚深……他问我是不是发烧了……
陆砚深!
这个名字像惊雷一样在脑海中炸开,让我残余的意识猛地一颤。
是他抱着我吗?
这怎么可能?
那个对我只有冷漠、挑剔和报复的陆砚深?那个连多看我一眼都觉得厌恶的陆砚深?他会……抱我?
荒谬感和巨大的震惊交织在一起,让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烧糊涂了,产生了幻觉。
我想睁开眼确认,但眼皮沉重得像焊在了一起,用尽全身力气也只能掀开一条细微的缝隙。视线里一片模糊,只有晃动的、昏暗的光影,和近在咫尺的、一片深灰色的衣料纹理。鼻尖萦绕的,是那熟悉的、带着烟草和冷冽木质香的气息,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浓烈。
真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