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大部分乘客都在单调的引擎声和车轮摩擦声中沉入梦乡。
我靠窗坐着,额头抵着冰凉的玻璃,尽管身体疲惫不堪,精神却异常清醒。
心中那点名为“希望”的微弱火苗,在脱离牢笼后的自由空气中,小心翼翼地燃烧着,驱散了部分黑暗和寒冷。
窗外的天际线,墨蓝色正在缓慢褪去,黎明前的曙光已悄然在地平线下酝酿。
然而,与此同时,在几百公里外那座我刚刚逃离的、冰冷奢华的牢笼里,一场毁灭性的风暴,正毫无征兆地、以最猛烈的方式骤然降临。
陆氏宅邸,凌晨五点。
书房里的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陆砚深坐在宽大的黑檀木书桌后,面前摊开着连夜赶制的并购方案最终版,电脑屏幕上还闪烁着与海外律师团队视频会议后未关闭的复杂图表。
他已经连续工作了超过二十个小时,眼白布满了骇人的血丝,太阳穴处的青筋因为过度疲劳和咖啡因的刺激而突突直跳。
但他不能休息,晨星科技这个烂摊子必须尽快处理干净,否则将对集团股价和他个人的威信造成更沉重的打击。
就在他捏着眉心,试图驱散一阵剧烈头痛的间隙,书桌上的内部专线电话,像一颗被引爆的炸弹,骤然发出尖锐、急促的蜂鸣声。这声音在死寂的凌晨书房里,显得格外刺耳和突兀。
陆砚深眉头狠狠一拧,眼中闪过一丝被打扰的暴戾。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烦躁,伸手抓起听筒,声音因为疲惫和压抑的怒火而异常沙哑低沉:“什么事?”
电话那头,传来司机老张惊慌失措、几乎带着哭腔的声音,语无伦次:“先、先生!不好了!沈、沈小姐她……她不见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骤然凝固。
书房里奢华落地钟的秒针,发出“咔哒”一声轻响,清晰得令人心悸。
陆砚深握着听筒的手指,猛地收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瞬间泛白。他脸上那种因极度疲惫而显露的脆弱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石化的、难以置信的僵硬。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瞳孔在千分之一秒内急剧收缩,像是被最尖锐的冰锥狠狠刺穿。
“……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来,低沉、缓慢,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前的、极度危险的平静。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