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用冰冷的目光和刻薄的话语,将我打入地狱的陆砚深?
他……快死了?
这个认知,带着一种荒诞而恐怖的冲击力,让我一时之间失去了所有思考能力。大脑一片空白,只有周姨绝望的哭泣声,在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清弦……我求求你……你来医院看看他吧……”周姨的声音带着卑微的乞求,几乎是在哀嚎,“医生说他求生意识很弱……一直在发烧,昏迷不醒……嘴里……嘴里一直反复念叨着……念叨着你的名字……”
她哽咽着,模仿着那破碎的音节,字字泣血:
“……清弦……对不起……”
“……清弦……回来……”
“……弦……别走……”
我的呼吸骤然停止。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这一刻,狠狠地攥紧了我的心脏,用力挤压,疼得我瞬间蜷缩起身子,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电话从彻底失力的手中滑落,掉在柔软的床铺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周姨带着哭腔的呼喊变得遥远而模糊。
我维持着蜷缩的姿势,像一只受伤的虾米,在黑暗里剧烈地喘息。冰冷的汗水从额头渗出,沿着鬓角滑落。
眼前不受控制地闪过无数画面。
是他年少时,在篮球场上奔跑,阳光下回头对我露出的、带着汗水的灿烂笑容。
是他第一次笨拙地牵起我的手,掌心滚烫,眼神却亮得惊人。
是他后来,站在别墅辉煌的灯光下,用看蝼蚁般的眼神睥睨着我,冷笑着说出最伤人的话语。
是他跪在医院的病床前,握着我的手,脸色惨白如纸,眼中是灭顶的悔恨和绝望。
是他像个幽灵一样,沉默地守在我新生活的边缘,送伞,送宵夜,用目光编织一张无声的网。
最后,定格在周姨描述的,他抱着旧照片,在深夜里无声痛哭的、孤独而脆弱的背影上。
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