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立一旁的高无庸小心翼翼地回答:“回陛下,据报确是如此。只是……那曲调歌词,闻所未闻,似乎……并非雅乐。”
皇帝沉默片刻,冷哼一声:“朕让他去退敌,不是让他去搞什么幺蛾子!带着一群残兵囚徒,还弄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成何体统!”
他心中那因为无人可用而被迫押注在李文渊身上的烦躁和疑虑,再次涌了上来。若非北境局势实在糜烂,霍云重伤下落不明,朝中无将敢往,他真想立刻下一道圣旨把那个胡闹的家伙揪回来。
“继续盯着。”皇帝最终疲惫地挥挥手,“一有战报,无论好坏,立刻呈报。”
“老奴遵旨。”
与朝堂和市井的嘲讽不同,在另一个层面,送别则显得沉默而凝重。
靖安侯府,自李文渊走后,便大门紧闭,谢绝一切访客,显得格外冷清。但内部,苏小婉却并未闲着。她动用了苏家所有能动用的明暗力量,一方面竭力应对着朝中各方对北境物资的拖延和克扣,与兵部、户部的胥吏们周旋,为前线争取哪怕多一车粮食,多一捆箭矢;另一方面,则严密监控着秦府的动向,以及京城中任何与“秩序”力量相关的蛛丝马迹。
她知道李文渊此行九死一生,知道他带的是一支怎样的军队,更知道他面对的是何等可怕的敌人。京城的嘲笑如同毒刺,但她只能将这些担忧和愤怒压在心底,化作更冷静的行动。她相信李文渊,相信他那看似“不靠谱”背后,一定有着旁人无法理解的深意和决绝。
夜色中,她独自站在院中,望着北方那片被阴云笼罩的天空,手中紧紧握着那枚李文渊留下的、可以调动部分暗桩的令牌。
“李大哥……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而在京城的某个隐秘院落里,气氛同样肃穆。
霍云留在京中的暗桩首领,一个名叫雷豹的精悍汉子,正对着一张简陋的北境地图,眉头紧锁。他是霍云的绝对心腹,对霍云敬若神明。对于李文渊,他原本并无太多好感,甚至因其“幸进”和“不按常理出牌”而有些轻视。但此刻,霍云重伤失踪,北境崩坏,李文渊是唯一一个站出来,并且真的带着人北上的朝廷大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