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向落鹰涧的道路,不再是官道的坦途,而是逐渐没入荒草与乱石之间的崎岖小径。百晓生凭借着他那近乎偏执的信息搜集能力和对地图的敏锐直觉,在出发后的第三个清晨,指出了第一条可能的“缝隙”——一条早已被废弃多年的樵夫古道,地图上只有一道几乎淡去的墨痕,现实中则被疯长的荆棘和雨季滑坡的泥石半掩着。
没有犹豫,队伍一头扎进了这片蛮荒。
行军的速度骤然慢了下来。对于这支主要由伤兵、老弱和缺乏纪律的囚徒组成的队伍而言,这样的路途堪称噩梦。荆棘撕扯着本就破烂的衣甲,尖锐的碎石硌着草鞋甚至光脚,陡峭的坡段需要手脚并用,不时有人失足滑倒,引发小范围的混乱和压抑的痛呼。
最初的混乱可想而知。囚徒们骂骂咧咧,伤兵们脸色惨白,老弱们气喘吁吁,队伍拉得像一条濒死的长蛇,首尾难顾。赵虎和他那几十个老兄弟吼破了喉咙,鞭子抽得噼啪作响,也只能勉强维持着队伍不至于彻底散架。
李文渊知道,光靠高压和那虚无缥缈的“找到霍将军”的希望,无法让这群乌合之众撑过这段最艰难的路程。他必须做点什么,哪怕看起来依旧“不靠谱”。
他没有再动用那仅剩一次的“神曲”,那更像是战略武器,而非日常训练工具。他选择了更直接,也更符合他“甩锅大师”和“项目救火队员”本色的方式——极限施压与责任转嫁。
他将队伍打散,不是按之前的伤兵、老弱、囚徒营划分,而是强行混编。每个小队里,必须包含至少一名赵虎的老兄弟作为骨干,两名伤势较轻或体格稍好的伤兵,三名老弱,以及四名囚徒。他下达了第一个看似荒唐的命令:行军途中,小队为单位,前后必须保持可视距离,队内成员需互相协助,凡有一人掉队,全队当晚口粮减半;凡有一人因非战斗减员(如摔伤、失足),全队负责其背负的物资。
命令一下,营地先是死寂,随即爆发出巨大的不满和骚动。尤其是囚徒营,让他们去照顾那些“累赘”?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刀疤脸第一个跳出来,梗着脖子吼道:“侯爷!这什么狗屁规矩!老子自己都走不动了,还管那些老不死的?”
李文渊没看他,目光扫过所有躁动的人群,声音冰冷:“不愿意?可以。现在离开队伍,自生自灭。本官绝不阻拦。”
现场瞬间安静下来。离开队伍?在这荒山野岭,面对可能出现的北漠游骑和恶劣环境,独自一人只有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