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俸禄……李侍读的俸禄……流程……对,流程!领俸禄需要报到文书……报到文书需要翰林院回执……翰林院回执需要……不对!未报到者,可按‘等待履职官员’例,预支半俸!对!条例第七章第五条,有这一款!哈哈!找到了!”
他看到李文渊,眼睛猛地一亮,像是看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抓住李文渊的胳膊,激动地道:“李大人!您可来了!您的俸禄问题,下官已经找到解决办法了!”
李文渊&百晓生:“???”
钱主事完全不顾两人惊愕的表情,语速极快地继续说道:“按《吏部铨选则例》第七章第五条,新任官员在等待履职期间,若逾十日未得安排,可凭吏部出具的‘候职文书’,至度支司预支半俸,以维持生计!您看,这是条例原文!”
他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本砖头厚的则例,翻到某一页,指着上面一行小字,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下官昨晚彻夜未眠,终于找到了这条!这就给您开具‘候职文书’!度支司那边,下官亲自陪您去!保证今天之内,把您的半俸拿到手!”钱主事说着,不由分说,拉着还有些发懵的李文渊就往廨房里走。
百晓生目瞪口呆地跟在后面,看着钱主事那狂热而专注的背影,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勤劳、最负责的公务员。
接下来的半天,李文渊和百晓生体验到了什么叫“超规格服务”。
钱主事几乎是脚不沾地,以惊人的效率准备好了所有文书,每一个印章都盖得铿锵有力,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他亲自领着李文渊跑去度支司,对着那边同样有些懵的胥吏,引经据典,据理力争(虽然对方根本没打算争),硬是在半个时辰内,办完了所有手续。
当李文渊拿着那张可以到指定银号支取三个月半俸(共计四十五两银子)的凭证时,整个人还有些恍惚。
而钱主事,则站在度支司门口,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脸上却洋溢着一种完成了一项伟大使命的满足笑容,对着李文渊深深一揖:“李大人,事情办妥了!您放心,以后您的事,就是下官的事!流程上的问题,包在下官身上!”
看着他摇摇晃晃、却依旧兴奋地念叨着“流程”、“规章”离去的背影,百晓生咽了口唾沫,艰难地看向李文渊:“大人……这……这是怎么回事?”
李文渊看着手中那张轻飘飘却又沉甸甸的银票凭证,再回想钱主事那判若两人的表现,嘴角慢慢勾起一个极其古怪的弧度。
他拍了拍百晓生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有时候,解决问题的方法……可能比问题本身更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