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统计“事件发生频次”:计算在10年内所有“事件窗口”中,各类重大事件(尤其是权臣更迭/被诛)实际发生的次数(O_observed)。
3.计算“随机背景频次”:假设事件随机发生,计算10年内所有月份中,平均每个月发生此类事件的概率(P)。则在一个25个月的事件窗口内,“预期”发生此类事件的次数(E_expected)=P*25。
4.比较O与E:若O显着大于E,则支持“彗星出现与权臣更迭相关”;若O与E相近或小于E,则无显着关联。
5.量化“相关性强度”雏形(皮尔逊系数启发):周鸣创造性地在素帛上,用不同颜色和粗细的线条,连接彗星符号与附近发生的事件符号。线条的长度表示时间差(ΔT越小线越短),粗细表示事件严重程度(权臣被诛最粗,即位次之),颜色(红表凶,黄表中,绿表吉或无直接关联)则反映史官或当时占卜的定性判断(周鸣暂时保留这部分主观记录作为参考)。
数据在帛上铺开,时间线缓缓延伸。十载风云,浓缩于方寸之间。
随着书记官的誊录,周鸣的心越来越沉静,也越来越笃定。帛上的景象清晰地显示:
十年间,有明确记录的彗星共出现7次。
在7次彗星出现的“事件窗口”(25个月)内,发生“权臣更迭/被诛”这类核心事件的次数:仅1次(一次小规模大夫叛乱被镇压)。
而十年间,未出现彗星的月份占绝大多数。在所有这些“非彗星时期”,却发生了3次重大的权臣变动(包括一次影响深远的卿族倾轧)!
更关键的是,那唯一一次在彗星窗口期内发生的权臣事件(小叛乱),彗星出现时间(ΔT)是在事件发生后的第8个月!按照谶纬逻辑,这岂非成了“事件引发彗星”?
周鸣迅速心算:
P(权臣事件随机月发生概率)=(3+1)/(10年*12月)≈4/120≈0.0333
E_expected(一个25月窗口期预期事件次数)=0.0333*25≈0.83
O_observed(实际观测到次数)=1
1与0.83,差距微乎其微!完全在随机波动的范围内。那些线条的连接,更是杂乱无章,毫无规律可循。红、黄、绿线交织,长线、短线、粗线、细线混杂,彗星与各类事件(吉凶皆有)的关联,完全看不出任何稳定的因果链条!
“荒谬!”周鸣心中冷笑。所谓“彗扫北斗必应臣变”的谶言,在十年的数据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脸色阴沉的赵盾、面无表情的栾书、惶恐不安的晋景公,以及满朝文武。他拿起一支饱蘸朱砂的笔,走到悬挂的巨大素帛前,声音沉稳而清晰地穿透了整个太史寮:
“陛下,诸卿!十年星象人事,尽在此图!诸君请看——”
他挥动朱笔,将七次彗星出现的时间点圈出,又将所有重大人事事件(尤其是权臣变动)的时间点圈出。
“彗星七现,然其间发生权柄倾覆、重臣陨落之事,几何?”朱笔指向那唯一一次发生在彗星窗口期的小叛乱标记,“仅此一次!且彗光迟至事变八月后始现!岂有先兆之理?”
朱笔又指向那三次发生在“平静夜空”下的重大权臣变动标记。
“而此三场剧变,动摇国本之时,天穹可有彗星示警?杳然无踪!”
他放下朱笔,拿起一根代表随机性的灰色算筹,点在O与E数值旁:
“天道运行,星移斗转,人事代谢,国祚兴衰,皆有其内在之数理,如江河之奔流,四季之更迭。彗星之出,亦有其轨道周期,自有其理,未必与人间祸福有直接之勾连!若仅因彗尾扫过北斗,便牵强附会于当朝重臣,言其不臣,此非解天意,实乃…惑乱人心!”
“惑乱人心”四字,如同惊雷,在寂静的太史寮炸响!所有人的目光,瞬间投向广场上那个已被甲士控制、却依旧眼神怨毒的巫师,以及…巫师出现时,悄然站在其附近不远处的栾书!
栾书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但依旧沉稳,只是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周鸣不给任何人喘息之机。他走到悬挂的巨型晋国地图前,目光锐利如刀,直指栾氏核心封地——位于汾水之畔、霍太山南麓的栾邑!他拿起一支笔,沾满墨汁,在地图上栾邑的位置,重重画了一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