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名字像一根冰冷的针,狠狠扎进赵小满的耳朵!原主模糊的记忆碎片里,似乎有那么一点印象——一个穿着细棉布花袄、头上戴着红头绳、总是抬着下巴看人的姑娘。
“翠儿?”王氏的声音明显顿了一下,带着一丝迟疑,“金宝,你……你是说……”
“对!”赵金宝的声音兴奋起来,压得更低,却掩不住那股子急不可耐,“柳翠儿!爹,娘,你们想想!那可是村长的亲侄女!攀上了她,攀上了村长这根高枝儿,咱家以后在赵家屯,还不得横着走?十两银子当聘礼,再添上咱家攒的那点压箱底儿,够了!柳家那边透了口风,只要聘礼到位,这事就八九不离十!”
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仿佛能穿过雨幕喷到赵小满脸上:“到时候,我成了村长的侄女婿!爹,您老在村里说话腰杆子也硬了!娘,看谁还敢背后嚼咱家的舌根?那几亩薄田的租子,说不定村长一句话就免了!这才是正儿八经的翻身仗!不比那三十两填了赌坊的无底洞强?再说了,那贱丫头片子,”他的声音陡然变得轻蔑而恶毒,如同丢弃一块无用的抹布,“早晚是个窑子里的货色,能卖十两给咱家换这门亲事,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也算她最后给咱赵家做了点贡献!”
灶房泥壁下,赵小满的身体如同被冻僵的石块,连颤抖都停止了。冰冷的雨水顺着她的头发、脸颊滑落,流进眼睛里,带来刺痛的冰凉感,她却浑然不觉。
十两。
她这条命,最终被他们贱卖成了十两雪花银。
而这十两银子,连同这个家最后一点“压箱底儿”,即将成为赵金宝攀附村长侄女、妄图“翻身”的垫脚石!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什么“福气”,什么“给二哥换聘礼”,全是狗屁!自始至终,她只是赵金宝赌债和野心的双重祭品!是随时可以榨干骨血、然后像垃圾一样丢弃的“赔钱货”!是他们用来巴结权势、满足贪婪的一块踏脚石!
巨大的荒谬感和深入骨髓的冰冷恨意,如同两股汹涌的毒火,在她残破的胸腔里轰然碰撞、炸裂!远比赵铁柱那一巴掌更狠,远比赵金宝的讥讽更毒!它瞬间烧干了肺腑里翻涌的血腥气,烧干了断指的剧痛,烧干了失血的眩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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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死死咬住了下唇,牙齿深深嵌入冰冷的唇肉,一股新的、带着铁锈味的腥甜在口中弥漫开来。却奇异地压住了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撕心裂肺的嘶吼!
不能出声!
不能!
左手依旧死死按着心口那个油布包裹,那沉甸甸的触感,此刻成了唯一的锚点,死死拽住了她即将被滔天恨意和绝望吞噬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