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小声道:“可女子终究要嫁人持家,读书何用?”
苏婉看向窗外,一群女孩正排队领取新课本。她们衣衫粗陋,有的鞋底开裂,却个个挺直脊背,双手捧书如奉珍宝。
“去年冬,冀州大雪封山,一产妇难产,村中无医。幸有一少女曾在学堂习过《基础医理简述》,依书中所述,以艾草温灸穴位,保母子平安。”她回身,“那少女,就是你们口中‘该在家织布’的人。”
她目光扫过全场:“她救的不只是两条命,是一个家的延续。你们说,读书何用?”
无人应答。
片刻后,一名年轻母亲抱着襁褓上前,跪地叩首:“我女儿昨日被录为村塾助教,月俸虽薄,却能贴补家用。她还说,将来要考医官。夫人……我们穷人家的孩子,终于有了出路。”
苏婉扶她起身,只说一句:“这不是恩赐,是你们应得的权利。”
赵德适时取出一份图卷,在场中铺展。纸上绘有九道颜色不同的脉络,纵横交错,贯穿南北。“此为李小姐所制《教育流通图》。”他指着几条红线,“沿江水路通畅之地,教材三日内可达;西北偏远州县,已设转运站二十处,由驿马接力递送。目前九成以上学堂已配发统一课本。”
苏婉点头:“明日我将呈递《全民教化奏疏》,请朝廷定策:凡适龄孩童,无论男女,皆须入学三年;地方官若敷衍塞责,视同怠政。”
话音未落,又有声音响起:“夫人志向高远,可百年积弊,岂是一纸文书能改?就算人人识字,就能国泰民安了吗?”
提问者是个中年文士,眉间深锁,语气并非挑衅,而是 genuine 的疑虑。
苏婉没有立即回答。她走出堂外,来到院中一方新立石碑前。碑面平整,刻着两行楷书:
**民智不开,则国运不兴;**
**女子不学,则万家偏枯。**
她抬手轻抚碑文,指尖掠过每一笔划的凹痕。
“我知道,单靠读书,不能立刻让荒田变良亩,不能一夜治好瘟疫,也不能让每个孩子吃饱穿暖。”她转过身,面对众人,“但我见过太多母亲抱着病儿奔波数十里求医,只因村里没人认得药名;见过农夫被奸商骗去半仓粮食,只因看不懂契约;见过女儿跪在祠堂前哭求父亲准她上学,却被斥为‘不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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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音沉了下来:“这些事,我都见过。所以我不信天命,只信人力。哪怕十年只能改变一村,百年只能唤醒一城,我也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