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李瑶语气坚定,“数据不会骗人,人心也不会。只要方法对,琐碎言语里也能淘出金子。”
数日后,第一波建言如潮水般涌来。
有老农用炭条在粗纸上画出引水渠图,说山后坡地年年旱,若能凿沟引溪,三季稻可变两熟;有脚夫提议在官道每隔三十里设换肩石台,减轻挑担劳力;更有市井小贩写道:“秤砣常被私改,不如铸铁尺量杆,立于市口,谁都能比。”
也有人写些离奇之语:“请天师驱蝗”“禁铁锅以防百姓煮饭造反”,引得几名幕僚低声嗤笑。
李瑶却命人一一登记,连涂鸦也不丢弃。她在灯下翻阅三昼夜,终于从一堆零散字句中抽出几条关键线索。
其一,一名乡匠提出烽燧传讯太慢,若在高岗间架设滑轮绳铃,遇敌拉索即可接力报警,比快马还快半日。此法后来被李骁转交工坊研究,成为边境预警系统雏形。
其二,某县商户匿名举报本地仓吏勾结牙行,虚报损耗、倒卖官粮。李瑶将信将疑,交由李毅暗查。三日后,那人带回账本一本、证人两名,当场揭发县丞贪墨实情。李震当即将其革职查办,并下令全国粮仓清账。
朝会上,他当众宣读那封匿名信:“此人不求赏,只望‘仓中有粮,民不饿’。昔闻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今我开民之口,方知川中有金!”
消息传开,民间震动。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投书。有的写得工整,有的满纸错字,甚至有人用瓜皮刻字送来。李瑶带领文吏团队日夜归档,最终编成首部《民议汇录》,按类分卷,附注推演结果。
然而风浪也随之而起。
有旧吏私下讥讽:“庶民何知国策?不过怨柴米贵、嫌徭役重罢了。”更有王晏余党散布流言,称“李氏假借民意,实则罗织罪名,打压士绅”。
苏婉得知后,向李震提议:“不如办一场‘乡老议政会’。每州选十位平民代表,赴郡城共议一事,让他们亲眼看看,自己的话能不能变成政令。”
李震准奏。
首场会议定题为“冬修水利是否减免劳役”。北地大旱初过,各地需开渠蓄水,但百姓疲敝,恐难承受重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