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鼎宗,药庐之外,终年不散的药香此刻却带上了一丝肃杀的寒意。
宗主药王,一位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的老者,正亲自看顾着一排足有三百座的炼丹炉。
他神情专注,亲自将一味味药材投入炉中,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祭祀。
每一炉汤药的主料皆是安抚心神的“安神汤”,可每当汤药即将熬成之际,他都会从一个素雅的玉盒中,捻起一小撮莹白如雪的粉末,小心翼翼地撒入其中。
一名年轻的弟子终于按捺不住,上前低声问道:“师尊,这‘北境雪莲粉’来路不明,五年前凭空出现在山门外,只留下一张字条,说此乃赠予丹鼎宗的‘投资’。您为何如此信它?如今宗门上下都传言此物与那‘血祭召魔’的预言有关,我们还用它,岂不是……”
药王头也不回,手中动作未停,声音却如寒铁般坚硬:“来路不明?我丹鼎宗行医救世,看的是药效,不是出身!五年前,北境三万驻军遭遇罕见血瘟,朝廷的药束手无策。正是这雪莲粉,被我配入汤药,从鬼门关前硬生生拉回了三百名濒死的病卒!三百条命!”
他猛然转过身,浑浊的老眼中精光爆射,死死盯着那名弟子:“那三百人,如今都是戍卫中州的好儿郎!现在,这救了三百条命的药,通过它的赠予者告诉我,‘血祭是为召魔’。你说,我是该信它,还是信那些要把我们中州天骄当成祭品的权贵?”
“我信它!”药王的声音斩钉截铁,回荡在药庐上空,“它救过人,我就信它到死!”
弟子被这股气势震得连连后退,不敢再言。
当夜,丹鼎宗主峰之上,灯火通明。
三百座炼丹炉的炉火被同时催发到极致,赤红的火焰冲天而起,竟将整片夜空都映照得一片瑰丽的赤色。
那火光并非杂乱无章,而是在药王的精准操控下,于漆黑的夜幕中,缓缓勾勒出了两个巨大而清晰的古篆——
不祭!
这两个字,宛如神明的占卜,又似凡人的怒吼,悬于天际,一夜未熄。
与此同时,中州城内,暗流汹涌。
东市的巡查队营帐内,义卫统领李昭将一份从暗线手中得来的卷宗重重拍在桌上。
卷宗的封皮上,用狂放的笔触写着四个大字——天骄名录。
翻开卷宗,一个个熟悉的名字赫然在列,林清漪的名字,正排在第三位。
名字之后,是详尽的生平、修为、家世,以及一行用朱砂笔批注的小字:“性情刚烈,不易掌控,建议祭礼前三日,提前拘押。”
“好一个提前拘押!”李昭怒极反笑,眼中寒意凛冽。
这帮主战派的疯子,为了他们那虚无缥缈的“天道”,竟已将屠刀对准了自己人。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杀意。
硬碰硬,只会让城中百姓遭殃。
他不动声色,将卷宗付之一炬。
次日清晨,天色微亮,三千义卫集结于演武场。
李昭一身戎装,立于高台之上,目光如刀,扫过每一张年轻或沧桑的脸庞。
“兄弟们,”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我们是义卫,何为义?保境安民,护我中州百姓,此为大义!”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黄澄澄的铜牌,高高举起。
铜牌样式古朴,上面只刻着两个深刻的篆字——丹心。
“从今日起,我三千义卫,每人胸前佩此铜牌,名为‘丹心令’!”李昭的声音陡然拔高,“见此令,如见我等守护中州百姓的丹心!城中宵小若敢为非作歹,欺压良善,先问问我们腰间的刀,答不答应!”
“我等,皆为民盾!”
三千义卫齐声怒吼,声震云霄:“皆为民盾!”
这道命令很快传遍了中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