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雷震子

西岐的梧桐叶落满了侯府的青砖,西伯侯姬昌捧着龟甲的手微微发颤。裂纹如蛛网般蔓延,最后在甲心凝成个字,边缘还沾着几点暗红的血渍——那是他刺破指尖,以心头血催动的先天卦术。

侯爷,卦象如何?散宜生站在一旁,看着龟甲上的纹路,眉头拧成了疙瘩。他刚从朝歌回来,亲眼见了帝辛的荒唐,也亲耳听了百姓对新王登基的唾骂。

姬昌将龟甲放在案上,指尖抚过那道最深的裂纹:他声音沙哑,带着种看透天命的疲惫,此去朝歌,有牢狱之灾,虽不至死,却要折损十年气运,脱层皮才能回来。

散宜生脸色骤变:那...那不去便是!大王昏庸,费仲尤浑奸佞,此去分明是鸿门宴!

不去?姬昌苦笑,拿起案上的诏书,上面违令者,夷三族的字样刺得人眼疼,帝辛虽疯,龙威仍在。八百诸侯都去,西岐若抗旨,正好给了他们兴师问罪的借口。更何况...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锐利,那诏书里的字迹,看似癫狂,实则藏着章法,不像是醉汉能写的。

散宜生不解:侯爷的意思是...

帝辛或许是装的。姬昌指尖叩着案几,费仲尤浑跳得越欢,越像是在遮掩什么。只是西方教的人在朝歌盘桓不去,他们的目标,恐怕不只是我西岐。

他沉默片刻,忽然起身:备车。我带散宜生、闳夭几人轻车简从,其余人守好西岐,无论朝歌传来什么消息,都不可妄动。

侯爷!散宜生急道,卦象示凶,您何必亲身犯险?不如让世子伯邑考...

我若不去,西岐怕是真要遭毒手。再说,卦象说不致死,脱层皮,可见还有转圜的余地。

临行前夜,姬昌又卜了一卦。这次的裂纹化作一条锁链,缠在一株梧桐树上——梧桐是西岐的象征,锁链则预示着囚禁。他抚着胡须长叹:也罢,该来的总会来。只是委屈了西岐的百姓,要等我些时日了。

三日后,姬昌的车队驶出西岐城。没有旌旗仪仗,只有三辆青布马车,车轮碾过黄土路时,扬起的尘埃里都带着萧瑟。

散宜生坐在车中,看着姬昌闭目养神,忍不住问:侯爷,您说帝辛若真是装的,他这般折腾,究竟想做什么?

姬昌睁开眼,望向车窗外掠过的田野:无非是借昏庸之名,行布局之实。召集八百诸侯,怕是想一网打尽那些与阐教、西方教勾连的人。只是他忘了,兔子急了还会咬人,这么逼诸侯,迟早会逼出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