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阳的手指在剑柄上轻轻滑过,不是因为紧张,而是确认。那股真气流转的顺畅感还在,像一条刚修通的暗渠,汩汩不息。他没睁眼太久,只用耳朵听风——窗外那点幽蓝火光已经退得远了,但没消失。
他知道,对方还在等一个信号:你是不是慌了?是不是换地方了?是不是开始乱传消息了?
“我偏不。”他低声道,起身从墙角取下一个竹筒,比寻常药瓶粗些,顶端塞着蜡封软木。他用小刀在蜡上刻了个极细的符号,打开,取出一张折叠如米粒大小的纸条,蘸墨写下三行字:
“东线:寅时三更,松林口设伏。”
“西线:子夜换岗,断崖坪接应。”
“中路:虚设灯阵,诱敌深入。”
写完,卷好,重新封入竹筒。他走到院中,仰头一吹口哨。神雕从屋脊腾空而起,稳稳落在他臂上,翅尖微垂,像是在问:“又玩套路?”
“不是玩,是喂鱼。”苏牧阳把竹筒绑在它腿上,“记住,分三天,每天放一个,地点别挨太近。”
神雕鸣叫一声,振翅而去,黑影掠过月面,转瞬隐入云层。
他站在原地没动,直到听见远处第一声鸦啼——那是他们约定的投放确认音。他转身回屋,换了一身灰袍,背了个草药篓,腰间别着把锈迹斑斑的小锄头,活脱一个山野郎中。
天刚蒙亮,雾还没散尽,他已经翻过两道山梁,在北岭隘口附近的七处岩缝里埋下了铜片和细线。铜片打磨得极薄,一面涂了反光漆,另一面连着丝线,牵到隐蔽处的松枝上。只要有人经过,震动传到枝头,铜片就会微微倾斜,在晨光下闪出一道不易察觉的光。
这不是高科技,但够用。江湖里没人会低头看石头反光。
他在第三棵古柏的树洞里蹲了半个时辰,终于等到动静。
两队黑衣人,每队十二人,步伐整齐,披风下摆沾着湿泥,显然是连夜赶路。他们手里没拿兵器,可走路的姿态太规整,不像散兵游勇,倒像练过同一套步法。更关键的是,他们走的路线,和之前散布谣言时的传播节点完全重合。
人数翻倍,路径一致,行动时间选在黎明前最困倦的时刻——这不是骚扰,是布防。
“金霸天这是要打明仗啊。”他低声嘀咕,“要么他疯了,要么……他觉得我已经废了。”
他没急着撤,反而多留了一炷香时间,观察第二波人是否跟进。果然,半个时辰后,又有八人从小路穿出,带着工具模样的包裹,直奔西南方向。
他记住了那个方位。
下午申时,他回到居所,先在门口撒了一圈石灰粉,进门后立刻点燃一炉熏香——这香无味,但能中和人体残留的气息,防止被追踪犬类或嗅觉敏锐的探子锁定。接着用湿布压住窗缝,确保声音不会外泄。
摊开一张新绘的地图,他用红笔标出三批人马的行进轨迹,最后都收束于西南十五里外的**黑石寨**。
那地方他听说过,早年是个邪教窝点,后来被剿灭,只剩残垣断壁。易守难攻,四面环崖,只有一条窄道进出,最适合做临时指挥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