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此刻撤走阵法,让天上那张冷漠的脸,发现它的目标已经凭空消失,一丝一毫的气息都寻觅不到。
那后果……
陈玄不敢去赌。
一个被师父封印了修为的自己,去硬扛一个被彻底激怒的天道?
那不是勇敢,是愚蠢。
罢了……
这局算你赢了。
陈玄的视线,从屋顶收回,落在了房内。
那就给这天地一个交代吧。
算是……给它个面子。
他缓步走到那张黄花梨木的书桌旁,桌上还散乱地放着些笔墨纸砚。
他随手拈起一张裁切整齐的宣纸。
指尖并未沾染任何墨迹。
他以指为笔,以自身灵力为墨,在那张洁白的纸上,信手虚划。
一道道玄奥复杂的金色符文,随着他手指的翻飞,在纸上流淌而出,一闪而逝,最终隐没于纸张的纤维之内。
不过瞬息之间,一张平平无奇的宣纸,便成了一道蕴含着造化之妙的替身符。
做完这一切,陈玄伸出自己的左手,掌心向上。
一团虚无的,仿佛介于气体与胶质之间的浑浊之物,凭空出现在他的掌心之上,静静悬浮。
这便是他方才顺手从昏迷的秦可卿小腹中,取出的那团生气。
那日在会芳园,他便发现了这团不寻常的生气。
病变产生的生气,自然是病气。
用后世的说法,估摸着,应该叫……子宫肌瘤?
这也是她作为一个凡人,目前在这世间留下的,最深刻的肉身烙印。
陈玄屈指一弹。
那团病气,便如同一滴墨汁落入清水,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那张替身符中。
他手腕一抖,将那张轻飘飘的符箓,朝着依旧悬在房梁上的三尺白绫,甩了过去。
纸符在空中划过一道微不可见的弧线。
就在它即将触碰到那冰冷白绫的瞬间。
“嗡——”
一圈柔和的白光,骤然绽放。
光芒散去。
那张纸符,已然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具“尸体”。
一具秦可卿的“尸体”。
她就那样静静地悬挂在半空,被那条白绫紧紧勒住纤细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