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这份热火朝天的忙碌相比,宁国府的后罩房,却安静得像一片坟地。
瑞珠失魂落魄地走在抄手游廊下。
她的耳朵里,嗡嗡作响,听不见前院的喧嚣,也听不见身旁小丫鬟们压低了声音的议论。
她的眼前,只有一片灰白。
天是灰的,地是白的。
奶奶死了。
用一根白绫,结束了自己。
可她呢?
她还活着。
贾珍那张阴鸷的脸,那句淬了毒的话,像梦魇一样,在她脑子里反复回荡。
“不用我……再教你了吧?”
她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她不死,她的爹娘,就要遭殃。
她一个微不足道的丫鬟,怎么可能斗得过国公府的主人。
没有路了。
一条路都没有了。
她的脚步,停在了一根粗大的朱红廊柱前。
那柱子,刷着红漆,看上去那么结实,那么可靠。
撞上去,应该……就不会再疼了吧。
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瑞珠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那根柱子,猛地冲了过去。
死,或许是一种解脱。
预想中,那头破血流的剧痛,没有传来。
她的额头,像是撞在了一团厚厚的,温暖的棉花上。
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将她猛地向后一弹。
她一屁股,坐倒在冰冷的地上。
瑞珠愣住了。
她茫然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完好无损。
她又抬头看了看那根朱红色的柱子,它依然静静地立在那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怎么回事?
她陷入了一种巨大的,荒谬的迷茫之中。
连死,都死不成了吗?
“就这么死了,值得吗?”
一个清冷的声音,毫无征兆地,自身后响起。
那声音不大,却精准地刺破了她耳边的嗡鸣。
瑞珠浑身一僵。
她猛地回过头。
只见回廊的拐角处,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青色道袍,身形清瘦,可那双眼睛,却深邃得像是藏着星辰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