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虫尸处理流程

诡梦收纳册 黎小卿 3158 字 6天前

最后一步,“嘶啦——”一声,他用力撕开密封袋的锯齿封条,将袋口封死。整个过程,从进门到完成,不超过一分钟。他甚至没有多看一眼袋子里那只堪称巨型的蜈蚣。

“爸,” 我靠在门框上,目光紧紧锁着他白大褂的第三颗纽扣。

那里,有一小片已经干涸、变成深褐色的污渍,形状和颜色,与我刚刚踩死那只蜈蚣流出的体液极其相似。“最近……怎么这么多蜈蚣?”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只是普通的疑惑,“感觉不太对劲。”

父亲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他把密封袋的封口又压实了一下,这才直起身,随手将袋子放在旁边的矮柜上,准备待会儿带走。他的视线扫过地面被蓝色药剂覆盖的区域,确认没有遗漏,然后才转向我。

他的眼皮只是习惯性地抬了抬,眼神平静无波,像一潭深秋的古井,映不出任何涟漪。

“雨季嘛,” 他的语气平淡得如同在陈述“今天天气不错”,“湿气重,虫子就爱往屋里钻。往年也这样。” 他说着,弯腰拿起密封袋,转身就朝门口的药房兼诊所走去,那是老宅东侧的一间独立小屋。

往年也这样?我心底那股不安的涟漪瞬间扩大成了漩涡。我小时候在这里疯跑,抓过的虫子不计其数,但从没见过这种体型、这种频率出现的蜈蚣!父亲的解释轻飘飘的,像一层薄薄的纸,根本盖不住底下涌动的诡异。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我的目光下意识地追随着他,落在他走向的那个靠墙的深棕色旧药柜上。药柜下层,是两扇带磨砂玻璃的柜门。此刻,其中一扇虚掩着,大概是他刚才匆忙出来没关严。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被雨水稀释的昏暗光线,我清晰地看到,那柜子下层的空间里,堆叠着东西。

是密封袋。

和我父亲手里拿着的那个一模一样,印着诊所标志的厚实透明密封袋。

它们被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几乎塞满了半个抽屉的空间。每一个袋子里,都隐约可见或大或小、扭曲蜷缩的深色条状物——虫尸!袋子外面,都用黑色的记号笔清晰地标注着日期。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视线像被磁石吸住,死死钉在那些日期上。

最近的日期是昨天、前天……然后是一周前、两周前……

我的目光顺着日期往回追溯,越看心越沉。那些密封袋的数量,远远超过了我这几天在家里看到的频率!日期……日期一直延伸下去……

突然,我的瞳孔骤然放大!

在抽屉最深处,一个看起来放得最久的袋子,上面标注的日期,像一根冰冷的针,狠狠扎进我的眼底——

三年前。9月15日。

那是我离开家乡,去千里之外上大学的日子!是我拖着行李箱,在村口挥手告别父母,满心憧憬着新生活的日子!

一股寒意,毫无征兆地从脊椎骨猛地窜起,瞬间席卷了四肢百骸。指尖的冰凉感蔓延到了全身。我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感觉屋内的空气陡然变得稀薄而冰冷。

就在我心神剧震的当口,父亲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注视。他走到药柜前,动作极其自然地、用身体挡住了我的视线,然后平静地拉开了那个抽屉。

“咔哒。”

抽屉合拢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异常清晰。

他背对着我,将手里那个新鲜的、装着今天“战利品”的密封袋,放进了抽屉里。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宽阔而沉默的脊背。

他关上柜门,转过身,脸上依旧是那种温和的、属于乡村医生的平静表情,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我的错觉。

“没事就早点睡吧,宴宴。门窗关好。” 他说完,没再看我,径直穿过客厅,走向他和母亲的卧室方向。白大褂的下摆,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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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僵在原地,手脚冰凉。那句“雨季嘛”还在耳边回响,轻飘飘的,却像巨石一样压在我的胸口。抽屉里那些标注着日期的密封袋,尤其是三年前9月15日那个,在我脑海里疯狂盘旋。

这根本不是“雨季”能解释的!这更像是……一种持续了至少三年的、隐秘的……样本采集?记录?

为什么?

父亲为什么要收集这些蜈蚣的尸体?

三年前我走的那天,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那天就开始收集了?

无数个冰冷的问号在我脑中炸开,伴随着窗外单调压抑的雨声,织成一张细密的、令人窒息的网。

夜深了。

雨势似乎小了些,只剩下屋檐滴水单调的“滴答”声,敲打着窗台,也敲打着我紧绷的神经。老宅彻底陷入了沉睡般的死寂。黑暗浓稠得化不开,只有窗外偶尔透进来一点微弱的天光,勉强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

我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翻来覆去,毫无睡意。药柜里那些密封袋的画面,父亲平静得近乎程序化的动作,还有白天那只巨大蜈蚣濒死时抽搐的步足,在黑暗中交替闪现。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和更深层的恐惧在心底翻腾。

就在意识被疲倦拖拽着,即将沉入混沌边缘时——

“窸窸……窣窣……”

一种极其细微、却清晰无比的声音,穿透了雨滴的干扰,钻进了我的耳朵。

不是老鼠。不是风吹动树叶。

那是一种……许多细小的、坚硬的节肢,在某种光滑或粘稠的表面上快速爬行、摩擦的声音。密集,持续,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规律感。

声音的来源……在头顶。

我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随即疯狂地擂动起来,撞击着胸腔,发出沉闷的巨响。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我猛地睁开眼,在绝对的黑暗中,死死盯着天花板上方。

声音还在继续。窸窸窣窣……沙沙沙……仿佛有无数细小的东西,正在天花板之上、墙壁的夹层里,或者……通风管道里,进行着某种不为人知的集会或迁徙。

我屏住呼吸,连指尖都不敢动一下,调动起全身的感官去捕捉那声音的细节。渐渐地,除了爬行声,似乎还夹杂着一种……极轻微的、粘稠液体被搅动、或者物体被拖拽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