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拿回瓶子,“它能帮你暂时压制体内‘病灶’的活性,让你保持清醒。但想真正解决问题,你必须学会如何正确‘处理’你收集来的东西,而不是像个垃圾袋一样把它们塞进自己身体里。”
她看着我,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除了冷漠和讥讽之外的东西,那是一种……凝重。
“你惹上的麻烦不小。外面那个‘污染源’,他已经注意到你了。他或许不清楚‘收集者’的具体情况,但他肯定感知到了他‘污染’过的个体(薇薇)发生了异常变化,并且这股变化与你有关。这类存在,通常占有欲极强,且极度危险。”
她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怀疑,你公寓里那些‘藏品’的异常躁动,可能也与他有关。高浓度的‘污染源’就像磁铁,会吸引并刺激那些同源的‘病灶’。”
我靠在门板上,消化着这海啸般的信息。
世界观在崩塌,又在以更诡异、更黑暗的方式重组。
我不是拯救者,我是转移者,是储存罐。
我不是在治病,我是在制造“空壳”和积累自身的毁灭。
我面临的,不仅是内部的侵蚀,还有外部“污染源”的威胁。
而眼前这个叫苏晓的女人,是我目前唯一的指引,尽管她身上同样迷雾重重。
“你……为什么要帮我?”我抬起头,看着她。
苏晓扯了扯嘴角,那算不上一个笑容:“因为放任你这样的‘新手收集者’瞎搞,很容易把大家都拖下水。而且……”
她的话还没说完,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晓姐?”外面传来一个年轻男声,是酒吧的其他服务生,“吧台那边有点忙,能来搭把手吗?”
苏晓应了一声,然后快速对我低声说:“联系方式我会找机会给你。现在,从后门离开,立刻回家。记住,在学会正确‘处理’之前,不要再进行任何‘剥离’,也别再碰任何镇静剂之外的东西。否则,下次见面,你可能就已经不是‘你’了。”
她指了指房间另一侧一扇更隐蔽的小门,然后转身拉开休息室的门,走了出去,神态自若地融入了外面的喧嚣。
我独自站在空旷的休息室里,手里仿佛还残留着那个银制扁瓶的冰冷触感。
同类……收集者……污染源……空壳……处理……
一个个陌生的词汇,组成了一个光怪陆离却又无比真实的世界。
我一直生活在它的边缘,甚至利用着它的规则,却对此一无所知,直至引火烧身。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那扇后门。
外面是一条堆满垃圾箱的、更加阴暗潮湿的小巷。
夜风灌入,带着腐臭的气味。
我拉低帽檐,快步走入黑暗中。
回家的路,感觉格外漫长。
但这一次,内心的恐惧虽然依旧深重,却不再是一片混沌。
它有了名字,有了形状。
我知道了我的敌人是谁——既是体内那些躁动的“藏品”,也是外部那个危险的“污染源”,更是我自己那不受控制、不自知的能力。
而苏晓,那个神秘的“同类”,是敌是友,犹未可知。
但无论如何,游戏规则已经改变。
我不再是那个自以为掌控一切的“宴临老师”。
我只是一个在黑暗河流中挣扎、试图抓住一线生机,名为林宴的……
收集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