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身具大神通，大自在，却无丝毫戾气与执着，心念通达，圆融无碍。此等境界，已近乎我佛门所言‘涅盘寂静’。”摩柯老僧缓缓道，“故而老衲觉得，施主与我佛有缘。”

李长青笑了笑，不置可否。他的道，与佛门终究不同。佛门讲究寂灭超脱，舍弃小我，成就大我。而他的金丹大道，在于内求圆满，自成天地，我即是道，何须外求？

摩柯老僧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也不强求，只是望着河水，自顾自地说道：“佛说，众生皆苦，唯有自渡。然老衲行走世间，见众生沉沦苦海，挣扎求存，心中总有不忍。故而发下宏愿，欲以此残躯，行遍草原，诵经祈福，希望能为这苦寒之地，带来一丝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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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一股坚定而宏大的愿力。

李长青能感觉到，随着老僧的话语，一股微弱却坚韧的慈悲愿力，正以他为中心，悄然扩散开来，融入这片草原，融入这方天地。虽然力量微薄，却如同星星之火，带着一种净化、安抚的力量。

这并非神通，而是发自本心的宏愿。

李长青心中微微动容。无论道佛，能有此慈悲济世之心，便值得敬重。

“大师宏愿，令人钦佩。”他由衷说道。

摩柯老僧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悲悯之色：“杯水车薪，徒劳无功罢了。北莽与离阳，战火连绵，死伤无数，戾气丛生。老衲这点微末愿力，如何能化解这滔天业力？”

他看向李长青，目光中带着一丝希冀：“施主身具无量神通，若肯发慈悲心，或能止息干戈，拯救黎民于水火……”

李长青闻言，沉默片刻，缓缓摇头。

“因果循环，自有定数。王朝兴衰，战争杀伐，皆是众生共业所感。我若强行干涉，看似救人，实则可能引发更大灾劫。”他望向那如血残阳，语气平静而超然，“我所求者，乃超脱之道，非是救世之主。”

摩柯老僧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随即又化为理解与释然。

“是了，是了。是老衲妄念了。施主之道，在于超脱，在于自在。强求施主入世，反倒是老衲的执着了。”他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两人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坐在河边，看着夕阳一点点沉入地平线，将最后的余晖洒满河谷。

夜幕降临，繁星点点。

摩柯老僧站起身，对着李长青再次合十一礼：“多谢施主聆听老衲妄语。夜色已深，老衲该继续前行了。”

李长青也站起身，还了一礼：“大师保重。”

摩柯老僧笑了笑，拄着树枝，赤着双脚，步履蹒跚地沿着河岸，继续向着草原深处走去，身影渐渐融入夜色之中，唯有那微弱的佛息，依旧在夜风中轻轻回荡。

李长青望着老僧离去的方向，默然良久。

这北莽草原，果然并非只有杀戮与野心。

亦有如此纯粹的向道之心，慈悲之念。

他抬头，望向那璀璨的星空，金丹在体内缓缓旋转，与周天星辰隐隐共鸣。

红尘万丈，皆是道场。

北莽之行，方才开始。

他也很期待，在这片广袤的草原上，还能遇到哪些有趣的人，有趣的事。

我自北莽踏歌行，笑看风云卷苍生。

他的身影，也消失在河谷的夜色之中，只留下潺潺的流水声，以及那漫天星光，照耀着这片古老而苍凉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