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狐似是听懂了全部安排,低低叫了一声,尾巴卷住林恩灿的手腕,像是在说“交给我”。林恩灿低头看着炉中静静躺着的废丹,又看了看身边围着的弟弟、师父和伙伴,忽然觉得,这百日温养,或许比丹药本身更有意义——毕竟,能和在意的人一起等待一个未知的奇迹,本身就是件温暖的事。
晨露刚沾湿窗棂,林牧就抱着灵雀蹲在温养炉旁,手里捧着个白玉小碗,里面盛着晶莹剔透的晨露,是灵雀拂晓时从荷塘叶尖衔来的。灵雀扑腾着翅膀,将喙尖凑到碗边,轻轻啄了一下,像是在检验露水的纯度,随即偏过头,用翅膀拍了拍林牧的手背,仿佛在说“可以了”。
林牧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晨露,沿着炉口缓缓注入。淡金色的露水刚触到炉壁,就化作一缕轻烟,顺着缝隙钻进炉内,与灵狐彻夜温养的淡蓝火焰交织在一起,腾起细碎的光粒。灵狐趴在炉沿打盹,被这动静惊醒,抬眼望了望林牧,尾巴尖轻轻扫过炉身,像是在确认晨露的灵气是否妥帖,随即又阖上眼,继续用本源火温着炉。
“灵雀,你说今天丹纹会不会更亮些?”林牧戳了戳灵雀的尾羽,灵雀歪着头,用翅膀指了指炉盖缝隙——那里果然透出比昨日更明润的微光,丹体上的裂纹仿佛又愈合了一丝。
临近酉时,林恩烨带着灵豹准时出现。灵豹一进门就直奔温养炉,用鼻尖蹭了蹭炉身,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呼噜声,像是在与灵狐交流。林恩烨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看着灵豹抬起前爪,对准炉口轻啸一声,一团淡金色的灵气便顺着炉口钻了进去,炉身顿时泛起一层暖光。
“看仔细了,别让灵狐偷懒。”林恩烨嘴上说着,却从袖中摸出块干净的绒布,细心地擦去炉身上的浮尘——那是灵狐夜里掉的绒毛。灵豹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心,又转头盯着炉盖,像是在数着时间。
入夜,东宫的烛火映着林恩灿专注的侧脸。他坐在温养炉前,指尖凝聚起一缕精纯的灵力,轻轻探入炉中。灵力刚触到废丹,就感觉到一股微弱却活跃的回应——那是废丹在与他的灵力共鸣,丹体上的裂纹里,正有细密的光点在流转,像是无数颗星星在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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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辛苦你了。”林恩灿对着炉口轻声道,灵狐蹭了蹭他的手腕,淡蓝火焰轻轻跳动了一下,像是在应和。他能感觉到,废丹的气息一日比一日鲜活,那层包裹着它的死气,正在被一点点剥离。
俊宁和清玄子偶尔会过来查看。俊宁总爱用指尖敲敲炉壁,听着里面传来的细微嗡鸣,笑道:“这丹性子倒是急,才半月就有这般动静。”清玄子则会拿出罗盘,看着指针在炉口微微颤动,“灵气聚得很稳,看来灵狐的火、灵雀的露、灵豹的气,调和得正好。”
林牧每日采露时,灵雀总会多衔回几支带着晨露的灵草,悄悄放在炉边,像是在给废丹添料;林恩烨嘴上嫌弃林牧“添草是瞎折腾”,却会让灵豹每日多吐一口灵气,仿佛怕丹力不够;灵狐则寸步不离炉边,连睡觉时都把尾巴搭在炉沿上,生怕火焰断了片刻。
日子在晨露的清润、灵气的温养、伙伴的絮语中缓缓流淌,转眼便是八十日。
这日夜里,林恩灿刚将灵力探入炉中,忽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悸动——废丹上的裂纹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温润的光泽,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炉而出。灵狐猛地站起身,淡蓝火焰骤然高涨,发出“噼啪”的轻响;窗外,灵雀突然发出清亮的鸣叫,灵豹也隔着院墙传来低沉的回应。
林恩灿心中一动,缓缓打开炉盖。
一缕柔和的金光从炉中升起,化作一枚莹润的丹丸,悬浮在半空。丹体流转着淡淡的五色光晕,灵气扑面而来,带着草木的清新、火焰的温暖、晨露的甘冽,还有一丝属于伙伴们的、鲜活的气息。
灵狐轻轻一跃,用鼻尖蹭了蹭丹丸,发出欣喜的低鸣;很快,灵雀衔着一支盛放的灵草飞来,落在炉边;灵豹也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用头蹭了蹭林恩灿的衣角,眼中满是兴奋。
林恩灿抬手接住那枚逆生丹,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丹体上仿佛还残留着这八十日里,每个人、每个灵宠的气息。他转头看向窗外,月光正好,隐约能看到林牧和林恩烨的房间还亮着灯,想来是被灵雀和灵豹的动静惊动了。
原来等待奇迹的过程,从来都不是孤单的。那些细碎的付出、默契的配合、无声的牵挂,早已和丹丸一起,在时光里酿成了最珍贵的存在。
逆生丹悬浮在半空,光晕流淌间,映得满室生辉。林恩灿指尖轻抚丹体,能清晰感受到里面流转的灵力——有灵狐火焰的暖,有灵雀晨露的清,有灵豹气息的沉,还有林牧每日添草时带进来的草木气、林恩烨让灵豹注入的金锐气,甚至还有俊宁偶尔来看望时,袖中飘出的檀香,清玄子留下的符纸墨香……
“这哪是枚丹,是咱们仨的日子。”林恩烨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灵豹用头蹭着他的手心,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灵豹说,这丹比上次见的‘凝神丹’有劲儿多了。”
林牧抱着灵雀跑进来,灵雀嘴里还叼着朵刚开的夜合花,往逆生丹旁一放,花瓣立刻舒展开来,香气混着丹气漫开:“灵雀说,该给丹戴朵花,像过年似的。”
灵狐从林恩灿肩头跳下,绕着逆生丹转了三圈,淡蓝火焰在丹底轻轻舔舐,像是在给这新成的宝贝暖身;灵雀落在丹旁,用喙尖轻轻啄了啄丹体,晨露的清凉气让光晕更亮了些;灵豹走到丹侧,用鼻尖碰了碰,金锐气注入的瞬间,丹体上竟浮现出一道淡淡的豹纹,转瞬又隐去。
“俊宁师父说,好丹得有个‘养’的过程,”林恩灿将逆生丹放入温玉盒,“咱们找个灵气足的地方,让它慢慢化开灵力,到时候……”
“到时候给灵狐淬爪,给灵雀润羽,给灵豹磨齿!”林牧抢着说,灵雀在他肩头跳了跳,像是在附和。
林恩烨嗤笑一声,却难得没反驳,只是摸了摸灵豹的头:“先说好,灵豹的份得最多,它每日吐的灵气比谁都纯。”
“凭啥?”林牧不服,“灵雀采的晨露才金贵呢,晚一步就被太阳晒没了!”
“都有份。”林恩灿笑着盖上玉盒,“这丹是大家的,灵力也该分匀了。”
他把玉盒交给俊宁时,老道士正坐在银杏树下打盹,闻言睁开眼,浑浊的眼珠在看到丹盒时亮了亮:“成了?让我摸摸。”
俊宁的手枯瘦却温暖,覆在玉盒上片刻,忽然笑了:“里面有灵呢,在动。”
清玄子凑过来,掏出罗盘测了测,指针转得欢快:“灵力活泛,是枚善丹。”他看向三个少年,“你们可知,这丹最珍贵的不是灵力,是里面的‘和’气——灵狐火没烧焦晨露,灵豹气没冲散草木香,连你们仨拌嘴的劲儿,都化成丹里的韧气了。”
林恩灿忽然想起小时候,林恩烨抢他的点心,林牧告他俩的状,想起在东宫一起守着温养炉,想起灵狐半夜用尾巴扫他手背,提醒他添火,想起灵雀把晨露洒在他书页上,留下星星点点的湿痕,想起灵豹总在他练剑时蹲在一旁,像尊沉默的守护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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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那些吵吵闹闹、互相惦念的日子,真的能酿成宝贝。
逆生丹最终被供奉在皇家宗祠的灵泉旁,泉水叮咚,日夜滋养。林恩灿偶尔去看,总能看到丹体上流转的光晕里,隐约有灵狐的火、灵雀的露、灵豹的气在缓缓交融,像三个少年围着温养炉,永远在拌嘴,却永远在一处。
那年冬天,林牧的灵雀忽然长出了雪白色的尾羽,在阳光下泛着虹光;林恩烨的灵豹爪尖多了层金芒,捕猎时快得几乎成了残影;林恩灿的灵狐火焰添了抹暖意,烧得比从前旺,却再不会灼伤人。
他们都知道,那是逆生丹的灵力,在以另一种方式,继续守护着这些曾并肩等待奇迹的人。而那些一起温养丹药的日夜,那些拌嘴、那些默契、那些藏在细节里的牵挂,也像丹里的灵气,永远留在了时光里,成了比任何宝物都珍贵的东西。
俊宁将玉盒放回灵泉旁的石台上,看向三个少年:“这丹的灵气能分润灵宠,全因你们仨的心气拧成了一股绳。林恩灿,你掌炉时总记得匀出半分灵力护着灵雀的晨露,这份细谨;林牧,你每日采露都不忘给灵豹带片提神的薄荷叶,这份周到;林恩烨,你嘴上争得多,却总在灵狐火势不稳时,悄悄让灵豹渡些稳劲过去,这份藏在硬壳下的热肠——少了哪一样,都炼不出这‘和’气。”
清玄子蹲下身,逗了逗脚边的灵雀,灵雀立刻衔来片新鲜的柏叶递给他,他笑着接过来:“林牧你看,灵雀都懂感恩呢。它这尾羽泛虹光,正是丹里的‘润’气在护着,往后啊,怕是能引来祥瑞鸟伴飞。”
林牧眼睛一亮,摸着灵雀的尾羽:“真的?那我以后采露更要去东边的雾松林,那里的露水带着松针香,说不定能让灵雀长出更漂亮的羽毛!”
林恩烨嗤笑一声,却给灵豹顺了顺毛:“光有漂亮羽毛有什么用?灵豹这爪尖的金芒才实在,下次围猎,看谁还敢说我这灵宠笨。”灵豹似懂非懂,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背。
林恩灿看着灵狐在灵泉边追逐飘落的银杏叶,灵狐的火焰尾尖偶尔扫过水面,溅起的水珠都带着淡淡的暖光,他轻声道:“其实不用等围猎或祥瑞,现在这样就很好。”他转头看向俊宁,“师父,这丹的灵力会持续多久?”
俊宁望向灵泉深处,那里的泉水正随着丹体的光晕轻轻起伏:“心不散,气就不断。只要你们仨还像现在这样,有事拌嘴,无事牵挂,这灵宠身上的灵气,就能一直续着。”
清玄子补充道:“就像这灵泉,看着是泉水在养丹,其实是丹在映着你们的心意。林恩烨你别总跟弟弟争,林牧你采露时也当心些雾松林的湿滑,林恩灿……”他笑了笑,“你呀,少替他们担些心,少年人总要自己摔摔打打才长记性。”
灵狐忽然叼来片红叶,轻轻放在林恩灿脚边,红叶上还沾着灵泉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极了他们一起温养丹药的那些日夜,吵吵闹闹里藏着的,全是透亮的心意。
林恩灿弯腰拾起那片红叶,指尖触到水珠的凉意,抬头时恰好对上林恩烨投来的目光——对方虽还撇着嘴,眼里却没了之前的较劲,反倒带着点不自在的别扭。
“雾松林湿滑?”林牧忽然反应过来,拉着清玄子的袖子问,“清玄子师兄,那里是不是有青苔?我上次看见石缝里长了好多,当时还想摘来给灵雀做窝呢。”
“傻小子,”清玄子点了点他的额头,“青苔滑得很,踩上去容易摔。你要是实在想去,让你林恩烨哥哥陪你——他那灵豹鼻子灵,能闻出哪里的青苔薄。”
林恩烨刚要反驳,被俊宁用眼神按住。俊宁转向林恩灿:“你看,这不就有牵挂了?往后采露有伴,围猎有盼,灵宠跟着你们,灵气只会越来越足。”
林恩灿把红叶放进贴身的锦囊里,指尖摩挲着布料上绣的云纹:“师父说得是。”他看向灵泉里浮动的丹光,又瞥了眼蹲在泉边、正用爪子拨弄水珠的灵狐,“灵狐好像很喜欢这里的水。”
“那是自然,”俊宁笑道,“灵泉映着人心,它能感觉到你们仨的气脉连着呢。”
林恩烨忽然咳嗽两声,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喏,母妃让我带给你们的杏仁酥,刚出炉的。”他把纸包往石台上一放,灵豹立刻凑过去嗅了嗅,尾巴在身后轻轻晃着。
林牧眼睛一亮,刚要伸手,又想起什么,转头对灵雀说:“你也尝尝?”灵雀歪着头啄了一小块,翅膀扑棱了两下,像是在说“好吃”。
林恩灿拿起一块杏仁酥,递到灵狐嘴边,灵狐小心翼翼地叼走,尾巴尖的火焰晃了晃,在泉面上映出细碎的光点。他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清玄子说得对——少年人摔摔打打的日子,原来这么踏实。
灵泉的水还在轻轻荡着,丹光随着他们的笑语起伏,红叶在锦囊里安静躺着 ,像是把此刻的暖,悄悄收进了时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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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狐叼着杏仁酥跳下泉边的青石,尾巴尖的火焰在水面拖出细碎的光带,忽然朝着林恩烨的方向晃了晃。林恩烨挑眉,踢了踢脚边的石子:“看我干嘛?又不是我抢了你的灵泉水。”话虽如此,却弯腰捡起块没沾露水的酥饼,朝灵狐抛了过去。
灵狐轻巧跃起接住,落地时溅起的水珠落在林牧手背上。“呀!”林牧缩手时,灵雀从他肩头飞起,衔着块酥饼冲向灵豹——灵豹正蹲在林恩烨脚边,见灵雀飞来,竟难得地没有龇牙,只是偏头让了让,任由灵雀把酥饼丢在它鼻尖上。
“你看你看,”清玄子笑,“灵宠都比你们会相处。”俊宁在一旁点头,指尖蘸了点灵泉水,在石台上画了个圈:“这气脉连着呢,连水珠都能串成线。”
林恩灿看着石台上的水圈慢慢晕开,忽然想起晨间巡营时,看到林恩烨的灵豹悄悄把林牧的灵雀从荆棘丛里叼出来的模样——当时林恩烨背对着他们,耳根却红得厉害。他把锦囊里的红叶又摸了摸,布料上的云纹被体温焐得温热。
“对了,”林牧忽然拍腿,“母妃说下月要在御花园办菊宴,让咱们把灵宠都带去呢。”灵雀似是听懂了,在他肩头跳着啄他的发冠,林恩烨嗤了声:“灵豹才不稀罕凑那热闹。”可灵豹却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背,像是在反驳。
灵狐忽然衔来林恩灿落在泉边的玉佩,那玉佩上雕着三簇交缠的火焰,是母妃特意请玉匠雕的——一簇属林恩灿的沉稳,一簇属林恩烨的烈,一簇属林牧的跳脱。林恩灿接过玉佩时,指腹触到那交融的纹路,忽然觉得清玄子说的“气脉相连”,原是这般具体。
暮色漫上灵泉时,灵雀的尾羽沾着夕阳金辉,灵豹的皮毛映着泉光泛着银蓝,灵狐的火焰尾在暮色里明明灭灭,像捧着团跳动的星子。林恩烨把剩下的杏仁酥包好塞进林牧怀里:“省着点吃,母妃说这方子加了蜜渍桂花,灵雀吃多了会闹肚子。”林牧刚要顶嘴,却见林恩烨转身时,悄悄把灵豹嘴边的碎渣抹掉了。
林恩灿走在最后,看着两个弟弟的背影随着灵宠的动静忽远忽近,手里的玉佩温温的。灵泉的水波里,三簇火焰纹路的影子交叠在一起,被晚风吹得轻轻晃,却怎么也散不开。他忽然想,或许不用等菊宴,此刻这灵泉边的风,就已经把往后的日子,都吹得暖融融的了。
灵狐嚼着酥饼,忽然朝着暮色深处窜了窜,尾巴尖的火焰亮了亮,像是发现了什么。林恩烨皱眉跟上,却见灵狐正对着一丛晚开的白菊轻嗅——花瓣上还沾着最后一缕夕阳,像落了层碎金。
“这菊开得倒晚。”林恩烨伸手碰了碰花瓣,指尖沾了点凉意。灵豹不知何时跟了过来,用鼻尖蹭了蹭他的手腕,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呼噜声。
林牧抱着灵雀追上来,看到白菊眼睛一亮:“这是‘月下白’!母妃说这种菊要配着新酿的桂花酒才最好!”灵雀似是应和,在他肩头扑腾着翅膀,把花瓣抖落了几片。
林恩灿走过来,捡起片飘落的花瓣,放在掌心轻轻碾碎,清苦的香气混着暮色漫开来:“御花园的菊宴,大概也有这种菊吧。”
“谁要去……”林恩烨刚想说什么,却被灵豹用脑袋顶了顶手背,低头一看,灵豹正用爪子扒拉着他的衣角,往白菊丛的方向拽。他嘴角抽了抽,“行吧,去就去,别拽了。”
灵狐像是听懂了,突然衔起一朵最大的白菊,往林恩灿怀里一送,又转头叼了两朵,分别丢给林恩烨和林牧。花瓣落在衣襟上,带着沁凉的湿意。
“你看它,比你俩懂事。”清玄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俊宁跟在一旁,手里提着个竹篮,“刚从膳房讨了些新蒸的米糕,就着这菊香吃正好。”
林牧立刻凑过去掀开篮子:“有桂花味的吗?灵雀